许博点上烟,抽了几口:“怎么, 程总没下来啊?”
呵, 你惦记谁呢?
赵清嶺瞪了他一眼, 可惜夜色太深, 许博没看到。
“话说你们这个程总, 这几天处下来, 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真的。”
废话!
赵清嶺又一记白眼。心想那天大长腿那天都被你给摸完了, 你当然觉得不错了。
“哎,话说回来,你们这个程总到底单不单身啊?”
赵清嶺:“…”“他自己说是单身。弄得跟着我的小丫头整天心动兮兮的,结果又不接小丫头的招。到底是不解风情啊, 还是其实有对象了?”
“当然是早有对象了。”赵清嶺第三次白了他一眼。
“肤白貌美大长腿, 性感成熟又有钱。你快叫那小丫头别想了,没戏的。”
许博:“果然,我就知道!哎不过这程总也是啊,有对象了怎么还说没有呢?”
“人家不说, 自然有不能说的理由。”
“理由?哦~哦哦哦!”许博自顾自的脑补、继而在那恍然大悟。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感成熟又有钱却不能说?
懂了懂了,白富美有夫之妇!
哇哇哇,没想到程总看起来一本正经,私底下啧啧啧~相当厉害嘛!
…
很快, 烟抽完了, 车子加水还没走。
外头有点冷, 赵清嶺打算回车上了, 却被许博扯住。
“哎,那个,老赵…咳,就当看在程总人不错的份上,当年的事,我给你道个歉吧。我从畅程走的时候带了人、删了资料确实不对,谢谢你没去法院告我。”
就当看在程总人不错的份上?
这是什么鬼理由。
“我本来,是想告你的。”赵清嶺冷冷道。
“可惜我妈不让,说你毕竟是文姨的儿子,虽然不做朋友了但以前的姐妹情还在,硬拦着我。”
许博:“呃。”
许博:“那什么…等回国了,我让我妈约你妈出来做头发。”
赵清嶺点点头,掐灭烟,又被许博揪住。
“哎,我都给你道歉了,那你也给我道个歉呀!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以后在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朋友。”
“…”赵清嶺缓缓回过头。
目光犀利、阴森。
“道歉,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许博脸一红,反问他。
“虽然我妹现在已经结婚了,但当年的事…我妹人很单纯的!你既然没有打算跟她谈,一开始就不该对她那么好。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你当年毕竟玩弄了她的感情,难道不该道歉吗?”
风有点凉意。
“…真的很奇怪。”
“像你们这样的人,真的很奇怪,”赵清嶺喃喃“而且还特别多,简直莫名其妙。”
“我玩弄她的感情?”
“虽然交往时间并不长、也没真的有什么感情,但被甩的人是我好吧?”
“分手后到处说我的坏话,逼着文姨不跟我妈再来往。我妈朋友本来就不多,那段时间天天埋怨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我还想要道歉呢!”
许博:“喂,赵清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诚心诚意找你和解,什么叫你‘没做错什么’?你忘了你跟我妹是怎么分手的了?”
“…”“我妹过生日,你答应好的送她项链,连款式都一起提前挑好了,到了日子却用一束破玫瑰花就想打发她。让她在那么多朋友面前没面子!”
“事后,还连哄都不肯哄,直接玩失踪几个星期不见人影,你就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赵清嶺笑笑:“嗯,是我干的。”
“那你还说你没错?”
“我没错啊。”
“…”“…”许博气得“啪”地把烟摔了:“就你这种**作,别以为我不懂!人渣常见套路——自己想分手又不愿意做坏人,故意做缺德事 冷暴力,逼着对方提分!”
“许博。”赵清嶺打断他。
“你比我还大一岁吧,你单身狗多少年了?六年、七年?”
许博卡壳:“我、我是不想找,又不是找不到!”
“我在等真命天子,只是不像你那么没原则罢了!花心滥情,一个接一个的换!”
赵清嶺微笑:“不,就算你想找,恐怕也是找不到。”
“因为你这个人啊,蠢,从来就搞不清楚状况。”
“…”“当年我之所以会跟你妹分手,是因为你那个妹妹自己脑子有坑——在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我的情况下,就单凭外在,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其实也不止她,还有很多人都跟她一样。”
“自顾自认定我是他们幻想中的那个人,发现不是之后又自顾自对我失望、幻灭,怪到我头上来。”
“可根本自始至终,关我什么事啊?”
“…”夜风中,许博张了张嘴,一脸的懵逼。
啊?
他怎么,完全没听懂这姓赵的在说什么?
…
车子又开了几个小时。
清晨五点半,维尔纽斯的白昼已经到来。
街道还有一点点冷清。
但巴士穿过巷子,已经可以看到和波兰建筑风格完全不同的街景,或方或圆的、有如童话世界一般的,一大堆一大堆的漂亮红房子。
赵清嶺一夜没睡。
心情不好,莫名地回想到了很多很多糟心的过去。
想得脑子疼,最后冲到车尾拨了个视频,拨给半个地球外的某个牛人。
那个人接了。
…
到了站,大家纷纷取下行李。
李小梨颠颠跑过来:“程总程总~咱们这次是不是又住一家酒店呀?”
酒店不是一家,但刚好是隔壁,而且都离车站很近。
太近了根本不需要打车。
于是两个人掏出手机,一起埋头研究怎么走。
“喂,姓赵的。”
另一边,许博叫住赵清嶺。
“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我想了一夜,就,你也别拿大道理跟我绕!至少我妹那件事,就事论事——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就是你故意破坏的!”
赵清嶺:“…”“嗯,是啊。”他又拿出一根烟。
“卧槽!”
许博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所以你、你现在肯承认是你的错了?!”
“我是故意破坏了那段关系。”赵清嶺说。
“但我没错。”
许博:“?!?!”
“我破坏那段关系,是因为我已经看得很清楚——既然她只愿意接受我的优点,接受不了我的‘渣’,就算继续交往下去也没任何意义。”
“早分早好,至少不耽误她嫁人。”
“靠…”
许博捏了捏眉心,不敢置信:“所以,赵清嶺你什么意思?你找对象的标准,是要能接受你的‘渣’?”
“嗯。”“…”“…”“怎么可能!你那么渣,渣得都出名了,谁接受得了啊?”
赵清嶺却挑眉笑了。
“废话,我要是不渣,这么完美轮得到你妹吗?”
许博:“?!?!”
“不是吗?老子长得又帅,学历又高,家境还好,既活泼开朗又懂浪漫,而且有钱有闲,就算24小时陪人买买买也没问题。”
“这种男人如果不渣,恐怕不止你妹,但凡是个人,都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吧?”
“讲真,这种人给我,长得好看给我花钱哄我高兴,我也愿意啊。”
“但如果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能适配、都能白头偕老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我一直在换交往对象,是因为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一个能真正喜欢‘我’的人。”
“无论是我的优点、好的地方,还是最可恶、最卑劣的毛病,都愿意照单全收的那一个人。”
“他必须可以没有条件、没有底线地爱我,不会因为我神经病、作、脑子有问题,就…!”
“算了,我跟你废什么话。”
“看你这么蠢的样子,也不可能懂。”
…
…
许博一脸懵逼地走了之后,赵清嶺兜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学长,就你朋友的那个妹妹吧…”
“我敢打赌最后结婚的对象,肯定是人好老实、有钱真心,能包容她作天作地的那种,你信不信?”
赵清嶺:“卧槽!我视频没关?”
“嗯,你忘了。”
视频对面,是赵清嶺那位远在美国的心理学大牛学弟,还是一张面瘫脸。
“其实学长,你也不用发那么大火。”
“你跟那姑娘没有谁对谁错,就只是‘不合适’。”
“像你这种条件超好、又美又作的人,当然想找一个特别爱你、无限包容你的人,当然伺候不了另一个又美又作的人。反过来,她也一样。”
赵清嶺:“…”“我只是有点好奇,学长现在特别喜欢现在这一位~”
“能让学长这么在乎、紧张到给我打了那么久视频的这一位r程。”
“他真的会是学长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真命天子’吗?”
“他能够做到学长期待的…无论最好的你、最坏的你都照单全收,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不要命地、无条件地爱你吗?”
“…”赵清嶺其实想说,他能。
他真诚觉得程彻能。
哪怕知道他性格里有很坏的地方、有渣破天际、很阴暗的地方,那个人依然会爱他,会包容他,不会离开他。
他就是这么迷之自信。
却不敢说“能”
因为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这么想着,突然有点儿悲从中来。
整个人蹲在几个行李箱后面,小小声赌气:“万一,他有一天也不想要我了,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没有人会要我了。”
“不会,统计学上不是这么认为的。”
面瘫脸学弟,一如既往地煞风景。
“在统计学上,世界上六十亿人,这个不行再换下一个。其实学长你以前的做法是对的,不好就换,一直换下去,总有人会合适的。”
赵清嶺摔。
“换个屁!我就要这一个,就喜欢这一个!”
“我好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不想换了!”
“既然那么喜欢,学长你就不考虑为了他,改邪归正做个不犯病的好男人?”
“…”“你反正都已经成功不犯病三个月了,干脆就永远压抑天性、好好对他一辈子好了?”
“不行!”
赵清嶺赌气之余,竟然还加上了一脸委屈,小学生式告状:“我好好对他时候,他渣我!”
“…”“就他…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可有时候真的很气人、脑子根本不转!都那么喜欢我了,还随时随渣我!你看你看!他现在还在跟喜欢他的小姑娘笑,还聊那么起劲!”
面瘫脸学弟:“…”原来恋爱中的学长,这么幼稚的吗!
…
赵清嶺挂了视频之后,有点后悔。
就不该打,显得他很怂。
简直怂爆了。
这要真作死被分手了,不是下半辈子都要被学弟笑死?
呜,这次要真的作死了。
那他就如学弟当初所说,一辈子孤老终生算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