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兮兮的大街上, 许博和李小梨大眼瞪小眼。
许博:“总觉得…刚才那姓赵的虽然在笑, 但是, 呃, 眼神不善?”
李小梨:“好像是哎,是不是不高兴程总跟我们在一起了啊?我们是不是连累程总了!”
许博:“不太妙, 赵清嶺这人性格很扭曲的,万一因为讨厌我而迁怒程总…哎不过, 要是畅程敢辞退他,咱们就把程总抢过来!”
李小梨:“对啊对啊, 老总肯定很高兴,毕竟程总那么有才华!”
“不过,还是希望姓赵的不要太为难程总吧。”
“会不会被骂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替程彻担心。
可惜担心的方向完全错了。
…
酒店房间, 灯光昏黄温暖。
进屋后,赵清嶺把浑身河水湿透的程彻拖去浴室洗了个热水。
洗完了, 蹲在地上仔细替他擦脚, 又提供吹风服务, 一如既往很忠犬的样子。
“你也真是,自己身体都没好,还去救人。”
“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感冒。明天早上起来记得观察腿,又疼、又肿起来的话得马上乖乖跟我去医院啊?”
程彻垂眸:“嗯。”对话非常流畅、正常。
气氛也一如既往的小温馨。
以至于程彻并没有觉察到半点的不对劲。
…
那晚, 月光明亮。
拥抱着躺下之后, 程彻很努力想睡。可想着许博的那些话, 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最后忍不住, 轻轻拽了拽赵清嶺。
“怎么,有心事?”赵清嶺轻声问他,一如既往温柔抚了抚他的后颈。
“我今天…不是和许博他们去酒吧踩点了么。”
“嗯。”“许博他,给我看他家人的照片了。”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许博他妹妹…是真的、真的很漂亮。”
他说得很小心。
有点担心,赵清嶺会不会不高兴他提这事,却听见赵清嶺笑了。
声音温柔:“但是彻彻,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
“…”程彻闭上眼睛。
这一刻,他倒宁可…赵清嶺能告诉他,说他跟那女孩是有过美好回忆的。
宁可美好到令他发酸、嫉妒、心理阴暗。
也不想得到的答案永远是这么的轻描淡写、缺乏细节,永远这么的…遥远,与他无关。
可最后,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只是,她是真的很好看。”
“哪好看?没你好看,比你差远了。”赵清嶺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口“我彻最好看,嘿嘿,我彻最傻fufu。就因为这个睡不着?还是说~许博说了我别的什么坏话?”
“…”“猜中了,肯定说了。”
“没。”
“我不信。你现在长本事了,都敢不跟我说实话了?”
怀里的人微微颤了一下。
最后,还是坚持摇头。
月色下,赵清嶺把男人紧紧搂在胸口。微微勾起唇,双目沉沉,兀自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根本不用程彻开口,他都能猜到许博说了他什么。
不止许博,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是这么看他的——渣,花心。一开始对人好,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翻脸无情。
就连他怀里的人,从来不说,心里也是怕的。
怕他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他。
从在一起的第一天起,一直都在偷偷怕得不行。
真的很可怜,超凄惨,又可爱。
赵清嶺一直都变态变态地清楚得很。
…
可是,可是啊~
明明都那么可怜了,却还是敢…各种不乖呢?
敢跟他固执叫板,敢直男思维,敢工作狂,敢和他的敌人一起去喝酒。
呵呵,呵呵呵。
是真的厉害。
这么爱他都敢随手渣他,前途不可限量!
此刻的程彻,大概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身边到底躺着一个什么样的魔怔玩意儿。
正在用什么样神经病一样的逻辑思考着。
以及正在用什么脑残一样的目光,直勾勾地接着月光,缓缓一遍遍抚过他的宽肩、窄腰、翘臀、长腿…
脑内山呼海啸、群魔乱舞。
上演着一万种搞他、r级、x级、极端黄暴、花式他的小电影。
是真的。从言语欺凌,到吓唬,到艹哭。
到翻来覆去用最高能的姿势狠搞他一千遍一万遍,变态、涩情得叫人没眼看。
…好几次,赵清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当场直接把身边的老实男人拎起来。
就,干他啊!
拎起来疯子一样,将最脱缰的妄想直接变为现实。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想等脑子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不然,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一不小心做得太过。
把他弄坏了,就糟糕了。
赵清嶺很清楚,自己恐怕也是神经病世界的一朵奇葩。
明明满脑子疯想的,都是如何让他露出极端痛苦、悲惨、可怜的表情,如何让他哀求、要他嚎啕大哭。
可又不希望真的伤害到他。
“…”那,要如何设计出一个尺度刚好的人渣套餐,既充分作死、又不会真的死?
赵清嶺暗自苦笑。这样的操作,真心一点都不容易。
所以说。
他他妈的这次,果然是栽了!
栽了个透顶。
大概自己也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不过人生过客,各有所图一拍两散,渣了也没关系。
可有些人,这一辈子就只能碰上一次!
不好好珍惜,跑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
第二天早上醒来,程彻的脚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还挺高兴的。
毕竟都来华沙这么多天了,他今天终于第一次能跟赵清嶺一起出门逛逛。
这天,也刚好是他们留在波兰的最后一天。
本来预定还有一个项目要谈,结果那项目也被赵清嶺提前谈下来了,导致行程非常轻松,一点都不赶。
两个人一起逛了华沙大学、拿了肖邦博物馆和居里夫人馆的纪念册,又慢悠悠演着新世界街一直走到老城堡广场喂鸽子。
一路景物很美、路人颜值也高,到处都很好看。
可莫名的,气氛却不太对。
以前,明明每次出门,赵清嶺总会找一切机会偷偷牵他的手。
哪怕是在公司会议的桌子底下。
哪怕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商区。
他都总爱挂着又灿烂、又贱兮兮的笑容,暗戳戳搞一些甜蜜的小动作。
经常都弄得程彻措手不及,事后各种追打、教育。
可今天,华沙大学里,校园明明那么漂亮、安静。
林荫小道,又没有人。
换做平常的赵清嶺,别说是小狗眼求牵爪爪,肯定会直接拦腰把他给抱起来兜圈子了。
可今天,什么都没有。
赵清嶺一路异常沉默,微风吹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老广场旁边,华沙城市博物馆的纪念品商店里,有很多别致的、外面没有的纪念品。
以前这样的地方,也是每次都能让赵清嶺特别欢腾。会拉着他的手二哈一样,兴奋兮兮地东奔西跑:“彻彻你看你看,你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买买买,都买都买!”
今天,也是毫无反应。
反而是程彻各种找他搭话:“清嶺清嶺,你看这个冰箱贴,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他们还做了圣十字教堂形状的茶杯!这么精致还不贵,你说用快递寄回家的话,会不会摔碎?”
“应该不会。”
“清嶺,这个华沙美人鱼的徽章这么别致,我们买一对别在包上吧?”
“行,可以。”
“…”程彻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拼命找话题了。
但没什么用,他太笨了,根本无法靠一己之力活跃气氛。
中午,两人去了一家有名的当地改良中餐厅吃饭。
说是改良中餐,其实全都是假中餐——放了白糖的麻婆豆腐、陈皮樱桃糖醋肉、配料诡异的炸酱面。
但设定怪虽然怪,味道吃起来竟然还不错!
尤其是一道叫做香橙柠檬鸡的烤鸡块,特别特别酸甜多汁。
明明就很好吃。
可赵清嶺依旧情绪不高。
…
其实赵清嶺这天心不在焉,还真不是主观故意的。
事实证明,一旦犯了神经病以后,过度压抑一点都没好处。
他以前看着程彻、在他身边时,那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小幸福小粉红泡泡。
心里眼里,满满都是爱。
今天则糟糕了,完全是饿狼心态。
感觉看他每一眼,都仿佛在用绿莹莹的眼睛盯着美味的肉。越看越饿,越看越想咬一口。
太煎熬了。
每一刻都在忍耐。
随时随地,都恨不能立刻找个爆发点无理取闹——毫无道理地凶他,吼他,吓唬他说不要他了。
让他露出特别无助、特别凄惨的表情。
然后关起门来,狠狠艹他。
艹哭他。
让他哭得特别悲惨、惨到不行,然后再好好哄他、亲吻他、抱他、安慰疼爱他,一气呵成!
是很神经病没错。
是很变态、很脑残没错。
赵清嶺也不想那么神经病,但无奈,当神经病吧…是有生理快感的!
脑内妄想小电影时,生理分分钟出卖理智。
直接接二连三颅内**。
赵清嶺很清楚,这么疯下去,距离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掉只是时间问题。
啧,他真得赶紧。
在神经病全面爆发之前,想好个安全、可行的犯病计划才行。
…
波兰行程的下一站,是隔壁小小国家立陶宛的首都维尔纽斯。
两国虽然毗邻,但火车路线却很不方便。
因而程彻订了夜间巴士。从华沙出发,车程六个小时的,第二天早上刚好到目的地。
半夜上了车,赵清嶺马上被程彻亲手安排上了那整一套的旅行超级神装——什么眼罩、颈枕、腿垫一应俱全。
按说就算坐着,也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但睡不着。
这是当然的。一个极度饥渴中、满脑子都是变态想法的渣攻,能随随便便睡着就有鬼了!
程彻白天是累着了,上车不久便睡得很沉。
所以大概不会知道,巴士过边境的时候边检护照其实停了一次车,经过立陶宛的第二大城市考纳斯时,又停了一次。
考纳斯下车的人多,停的时间久。
赵清嶺也跟着下车去透透气,舒缓一下筋骨,顺便点了支烟。
两分钟后,另一辆同行程的夜间巴士也停在了考纳斯车站。
从上面下来个眼熟的人。
赵清嶺:“卧槽,你不是护照丢了的么?怎么上的车?!”
许博:“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有报失证明和护照复印件在,也是可以跨境坐车的。”
“这件事还是程总告诉我的。多亏了程总,前几天帮我从公司那边找到的护照复印件,我和小李才能上车。”
他说着,走近赵清嶺,伸手:“喂,也给我一支。”
“咱俩熟吗,还问我要烟?真不要脸。”
嘴上这么说着,毕竟以前是熟人,赵清嶺还是拿了根烟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