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实验室工作人员占百位的关系,舱内房间紧缺,其中设备齐全的,也只剩下四间,正好满足了四人的需求。
容夏选了与陆和相对的一间房,抬头不见低头见,而李珍跟安达两人则是住在了走廊尽头。
四个人的房间并无太大差异,都是一样的圆形两居室,大约六十平米左右。
“晚上七点,带你去博士那里验伤,你要记住了,别到时候找不到你。”安达在走之前特地强调了这件事,一是担心陆和这小子心浮气躁,到处跑。二是因为那个时间点博士有空,平常是根本没有机会的。
陆和好奇的摩挲着冰凉的墙壁,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回应道“我知道了。”
“你可一定要记住了。”李珍说。
“好的,知道了。”这两个人也真是唠叨到不行,从洞穴开始就一直絮絮叨叨的,他头都要炸了。
道了声再见后,安达跟李珍聊着事情渡步离开,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陆和这才松了口气,掏出门卡准备划开自己的房门。
“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陆和头也不用抬,一听就知道是容夏,因为,也只有他的鞋子带平跟。
“回来了?去个厕所这么长时间啊。”他这一去去了半个多小时,陆和还以为他被什么坏人绑架走了,本想着放下东西就去找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回来了。
听出陆和口气中的埋怨,容夏神情复杂,双手紧捏住衣角“没找到,所以…去的时间久了点。”
“你是不是生我气呢?”他的口气跟刚才没什么差别,陆和也在自己身上找过问题,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令他不快的事情。
容夏一边掏出门卡划门,一边说“没有。”话音一落,还不等陆和开口,便进到屋里去。
只留下“啪嗒”一声,房门闭上了。
陆和僵在原地,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带着疑虑,他划开房门推门而入。
“咔”
一进屋黑乎乎的,连个窗户也没有,陆和伸手不见五指,摩挲了半晌的墙壁,总算是找见了开关,一巴掌将房间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哇…”
看到屋内的摆设时陆和不由惊呼一声,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在光亮的地板上,拖鞋随便一蹭,感觉都能滑到。
大床看上去软乎乎的,陆和小跑几步,几乎要倒在床上时,墙壁上开了个口子,飞出一条粗链子揽住他的腰身,整个人跟时间暂停似得,停留在飞跃的动作上,真的是很尴尬啊。
“你的衣服太脏了,请换洗了再来。”
机械的说话声在房间里回荡,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跟系统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好好好,我洗澡。”这个动作太费腰力,陆和本身就受过伤,没一会便酸痛到不行。
铁链将他拉回到正常的站地模式,然后松开捆绑缩回到墙壁内左右晃了晃酸疼的腰身,陆和无奈的撇了撇嘴,从衣柜里取出浴袍,漫步走进卫生间里去。
不一会,里屋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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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水这么凉呢。
容夏仰望着不断“滴答”流水的花洒,摊开手触碰,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
容夏轻叹一声,习惯性将湿手往脏衣服上蹭,等手干净后,他才反应过来,镜子旁摆着白色的干燥毛巾。
“噔噔——”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容夏揪起眉头,走出卫生间伸手按下门把。
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陆和,他裹着一件浴衣匆匆跑进屋内,手中的毛巾堵在重要部位,一脸焦躁。
容夏见他这副模样立刻红了脸,眼神躲闪的盯住他的脚裸。
真是奇怪,就连脚裸也这么好看。
他薄唇轻轻颤动,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了么?”
视线不由自主往上移,不得不说,陆和有一副好身材,浴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轮廓分明的锁骨袒露在外,深窝内囤积着几滴晶莹的水渍,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然后缓缓流进浴袍内。
只是他的左上臂有一块恐怖的血痂,有些渗人。
“容夏,我房间里没有沐浴露,你这有吗。”冰凉的空调吹在身上,陆和打起了哆嗦。
容夏此时的视线就像那滚落的水滴一样,试探性的朝浴袍遮掩的部位看去,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撩人的笑容。
“问你呢,怎么不理我。”陆和见他没有反应,抬手在他眼前一晃。
“等一下,我找找。”话音一落,容夏走到浴台边四处寻找,总算是在镜子上方的高台上看到一罐类似于沐浴膏的物品。
“找到了,等一下。”
他吃力的踮起脚尖,扬长手臂去取,可惜这高台有两米高,以他的身高根本够不着。
陆和瞥见他因为使劲而颤抖的双腿,不由嗤笑一声,他还真是挺矮的,虽然自己也不高,但取东西这种事,却需踮足一举就够了。
“我来吧。”
“你别帮我,我自己来。”
像是不服输似的,容夏倔强的像头牛,平常面无表情的脸颊此时皱成一团。
他蹦跶了几下,修长的指尖将那沐浴膏推到更里面去了,适得其反。
“算了还是我来吧。”陆和是淋过清水而来的,再这么僵持下去估计着凉了。
他上前一步紧贴住容夏的脊背,踮脚伸手去勾那盒东西,勾了半晌没什么动静。
容夏感觉到他的呼吸起伏,嘴角轻扬,像是阴谋得逞似的。
他闭上双目,松垮的身体朝后强压,陆和踮着脚尖重心不稳,按着惯性,两人重重地往后摔去。
“啪嗒”一声,陆和仰躺在地毯上疼的喘气,虽然有软软的毯子垫底,但是毯子上那立起的刺毛扎的他皮肤难受。
容夏双手撑地,朦胧的桃花眼上下打量陆和的现状。
只见他浴袍散乱的挂在腰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腹部竟涌上一股热流,起了反应。
容夏只觉得脸上燥热,眼神躲闪的盯向别处。
本来只是想玩弄他罢了。
“容夏,你脸怎么了。”看到他脸色绯红的陆和疑惑的伸手抚上,以为是刚才摔疼的过。
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容夏的脸颊,那股奇异的感觉渐渐占据他的神经。
不行,这样不对。
怎么不对?这又不是什么错事。
容夏发觉到自己体内的那股邪气即将冒出,连忙捂住跳动的胸口,气喘吁吁的闭上双眼。“别动我,我没事。”
说罢,他起身远离陆和的身体,背对与他掩嘴不吭一声,努力隐忍心中那奇怪的感觉。
“你今天好奇怪。”陆和吃力的坐起身,将浴袍拉紧,方才容夏的眼神有些奇怪,乍看之下,还以为他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
正当陆和思索之时,容夏已经跳上桌台将沐浴膏取下,递到他跟前。“呐,给你。”
接过这沉甸甸的沐浴膏,陆和不满的用指甲抠了几下,因为这个东西废了不少功夫,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搞的,一盒沐浴膏要放到那么高的地方。
“你怎么不洗澡呢?”
“没有热水,好像是坏了。”容夏耸了耸肩,顶上的花洒还在不断滴水。
闻声,陆和龇牙咧嘴的轻笑着,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我房间里有啊,你看你身上这么脏,不洗怎么行,来,去我房间。”
不等容夏开口,陆和便上手硬拽着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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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脚刚出了自己的房间,前脚便踏进了陆和的屋子,一进门,暖洋洋的清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清香,令容夏心中的浮躁消散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他在的地方总是这么暖和呢。
“容夏,要不要一起洗?”陆和进到卫生间内,一边询问,一边将浴衣脱下。
容夏闻声回头一看,正巧瞥见他赤裸的脊背“不…不用了。”他慌张的收回视线,喉头轻动。
“那等我洗完,你就进来吧。”
“啪嗒”一声,陆和将卫生间的门闭紧,不一会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一时白色的水雾迷糊了他的双眼。
真是好久没洗澡了,太幸福。
他左搓搓右搓搓,哼起了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哦——”
站在门外的容夏依稀听见他那五音不全的歌声,嗤笑出声。
真难听。
视线一转,他拂过光洁的木质桌台,指尖触碰到一块硬物,定睛一望,容夏眼中闪过一抹暗淡。
这是李珍为陆和所叠的桃心。
想起方才在走廊拐角看到的一幕幕,容夏的双拳逐渐握紧,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不喜欢吧?
不喜欢。
脑海中不断响起那个人嘲讽的声音,容夏头痛剧烈的皱紧眉头。
别说了。
你不喜欢吧。
别说了!
脑内声音的纠缠,令容夏窝火的将那盒子拍到了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粉色的纸叠桃心。
他大口喘着粗气,脑内的声音忽然没了声音。
看来那个人是在玩弄他…
沉默了半晌,容夏蹲下身将地板上的桃心一一捡起,摊在手心上,他的神情暗明不定,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不一会,地板上的东西都被整理了起来,他站起身,回忆起今日李珍跟陆和的一言一语,眸底逐渐升起黯淡的雾气。
怎么可能让那个女人如愿以偿呢。
脚尖轻踩垃圾桶的按板,容夏摊开手心,几颗被捏皱的桃心缓缓落到了垃圾桶内,他嘴角轻扬,笑的有些失神。
“啪嗒”房门突然间开启,容夏慌乱的松开脚尖,垃圾桶的盖子应声落下,将那些粉色的桃心掩住。
“你去洗吧。”身着浴衣的陆和轻嗅身上的香气,一脸满足的赤脚走出。
“洗完了?”容夏有些心虚的将视线躲闪开。
陆和见他失神的盯着地板,还以为地上有些什么。“嗯,你快进去吧,洗好,我们一起去练枪啊。”说罢,他推搡着容夏进了卫生间,然后反手拉上了门。
啊,洗了澡真是舒服。
陆和不断用毛巾擦拭湿发,原本朝后梳的背头此时成了顺毛,紧贴在脸颊上,轻轻一拽,发现竟然长长了不少。
视线一转,桌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陆和有些疑惑的揪起眉头,这里记得好像有放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也忘了。
算了,赶紧换衣服吧。
墙壁上的钟表一分一秒的转动着,等容夏洗浴完毕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陆和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穿着衣柜里一件深红色的T恤,上面还映着猫咪图案,下身穿着黑色及膝短裤,配上一双暗黄色的人字拖,甚是可爱。
他的头发因为没有吹风机的缘故,只能变成顺毛。
容夏一边擦拭自己的湿法,一边细细打量着陆和。
“洗好啦?”见他出来,陆和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眯着凤眼直勾勾的盯住他袒露的胸膛。
没想到这小子平常看起来瘦瘦巴巴的,实际上还挺有料啊,看上去比之前有男子汉气势。
发觉到陆和投来的视线,容夏抿着嘴轻笑一声,将浴衣的领口拉紧,口上不忘调侃一声“怎么?没看过?”
闻声,陆和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被小屁孩嘲笑了“呸,赶紧穿上衣服,一起去练枪啊。”
“万一打到我怎么办。”容夏不慌不忙的取出一件深蓝色T恤,上面同样映着一只猫咪图案。
“你…”陆和闷闷的哼了一声,这小子越来越大胆了,不过说的话倒是没错,自己不会打枪,在队伍里永远拖后腿,他沉了口气,撅起薄唇。“你教我吧。”
听到他这沮丧的口气,容夏眯着眼睛斜视“好,走吧。”
实验室内的练枪室在食堂隔壁,紧挨着一间摆满沙发的休息室,虽然设备齐全,但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这里玩耍,也是,现在这种日子还不知何时是个头,在没有研发出药剂之前,工作人员一天得有二十个小时在办公桌旁坐着,以免实验室受到病毒波及。
两人推开练枪室的房门,只见里屋的长柜内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支,陆和取出来掂量了下,很轻,看来只是练枪专用的“玩具”
深红色的靶子竖立在对面十五米左右,他选了只拳头大小的手枪,举起对准靶子的红心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只见靶子旁的破网颤动了几下。
打歪了。
陆和无奈的撇了撇嘴,虽然学会了开枪之前的准备动作,但要练就百发百中的技能,那可不简单。
“我看看你怎么开枪。”他歪头看向身侧的容夏,只见他正低头选枪。
“越小的枪越难控制角度,你先从狙击步枪开始练习。”容夏似乎对各类枪都有自己的认识,这不得不让陆和感到佩服,也怪不得这小子能在这种末世存活下来。
接过他手中的步枪,陆和转动了几下,寻了个舒服的角度,的确,从瞄准镜看靶子的时候会方便很多,只是它的长度跟重量都比手枪要高出很多,每天背在身上难免有些乏累。
容夏站在一旁替他调整角度跟位置,纤细的指尖轻轻捏住他握枪的手背,酥麻的触感令陆和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样,你试着开枪。”
“好。”
连续开了几枪,换了将近三支枪种,陆和对于使枪这件事已经拿捏的差不多,只是这准头太差劲,十枪只有一枪能中靶。
举枪举得累了,陆和便停下来开始歇息,揉揉酸痛的肩膀,视线转向远处换弹夹的容夏。
“砰”“砰”
只见他戴着隔音耳罩对着靶子连续开了三枪,靶子上的正中红心被打的凹陷,一见这情形,陆和心底不知哪来的自信满满,连忙起身找了只跟容夏相同的步枪。
“来,我们来比一场。”他激动的挑了挑眉。
容夏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你确定吗?”
“确定,来,我不会让你的。”说罢,他掉枪中的旧弹,面色因为兴奋而变得潮红。
“好,输了你可别怪我。”
两人对准两个距离相同的靶子,连续开了五枪,结果竟出乎意料的相同,他们二人一枪没中。
容夏将长枪抵在地板上,望着陆和的眼神有些无奈。“怎么样,算平手了。”
“你小子,放水。”陆和其实心里很清楚,这小子是故意打歪的,而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对不准。
“我可没有。”
见他摊手直摇头,陆和气呼呼的将长枪一扔,坐到沙发上歇息去了。
“还真是无聊啊。”他仰天长啸。
容夏皱了皱眉,坐到他身边去,两人悠哉的仰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诶,和和。”他轻声唤了句陆和的名字。
“怎么了?”陆和疑惑的皱了皱鼻子,反问。
“谢谢。”
闻声,他顿了一顿,闭上双目轻声道“谢什么…傻小子。”嘴上虽这么说,嘴角却不由得上扬。
容夏歪过脑袋紧盯住陆和微颤的睫毛,身体不自觉靠近,薄唇微微嘟起,在他白净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不一会,他慢慢从陆和身前移开,望向房门的玻璃窗口,此时李珍正惊愕的站在那,与他四目相对。
他勾起嘴角,讥讽的轻笑着。
不知情况的陆和被他这举动吓得动弹不得,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温润的朱唇贴住他的皮肤,甚至吸允了一下。
…也许是他想多了,这可能是容夏的一种感谢方式吧。
不敢再乱想,他坐直身子用手扇去脸上的燥热。
“你们两个人…”李珍不知何进到屋里来,看向陆和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疑惑些什么“跟我来一下,博士要见你。”
说罢,她看向陆和身侧的容夏,一时汗毛竖起,心中犯恶心的咬了咬牙。“走吧。”
容夏心中清楚李珍那眼神的意思。
他不紧不慢的起身整理好衣服,迈步跟上陆和的脚步,两人并肩行走,肩膀衣料的摩擦令陆和脸上更燥热了些,他垂眸看着地板。
两人紧贴着肩膀无言以对。
前脚踏进博士的实验室内,一股头发的烧焦味扑鼻,陆和跟容夏二人不约而同的掩鼻皱眉,很是默契。
顾上清听到动静,缓缓抬头看向来人,清秀的脸庞上布满困倦的痕迹“是你们啊。”他吃力的起身走到三人跟前,脚步停留在陆和面前,与他相视一笑。
“陆和,我听安达说,你在外面遇到了氰虫,被咬了?”
陆和回忆起之前的事,连忙点头“嗯,是的,不过,我的伤口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他将T恤慢慢撸起,露出琵琶骨上那淡红色的印记。
“真是稀奇。”顾上清屈身靠近他那裸露的伤口,虫子的咬痕已经变得很淡了。“一般被氰虫咬过的人,会立刻毒发身亡,死状难看的很,除非有特殊体质的人…不过少之又少罢了。”
说到“特殊体质”这四个字时,顾上清的声音有些虚,他伸手搭住陆和的肩膀,一脸严肃“让我看看你的体质吧。”
“看?怎么看?”陆和茫然。
“跟我来就是了。”不等他开口,顾上清便推着他进到封闭的另一间房内,容夏想跟上前,却被李珍抬手拦住。
“你留在这里。”
她口气不好,神情漠然的盯紧容夏的一举一动。
容夏冷哼一声,甩手将李珍的手拍开,目不转睛的盯住那扇紧闭的房门。
看来,结果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