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夏单城搞得心情有点郁闷,之后吃饭聂鸿皓便随便应付了几句,脑子却转得飞快,万震天的事情不落实到底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谁知道他来北京是不是搅混水来的,万一打扰到他和哥哥的平静生活就真是糟糕了。
这时金宇航却说道自己闲暇时光就拉拉小提琴,聂鸿皓眼睛一亮,道:“这倒是和我口味,我从小就钢琴,有时间和宇航哥一起合奏一曲?”
金宇航谦虚道:“我的小提琴也就是随便玩玩,上不得台面的,万一跟不上你的节奏就尴尬了。”
聂鸿皓嘴角一翘,他想到既能折腾哥哥,又能拉近和金宇航关系的坏主意了“刚好这里也有钢琴,我就弹奏一曲给宇航哥品鉴吧。”
说完不等金宇航拒绝就走向大厅的演奏台,跟钢琴师说了一声后便坐上琴凳,大厅里顾客们的视线都被这变故吸引而来,只看到一位笑得满脸阳光的少年向四周致意,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微开,与白色的三角钢琴相得益彰,指尖轻抚上琴键,随意试了几个音后便开始流畅的演奏。
前面几个音断断续续,如爱人的轻吟,情意绵绵的旋律,然后逐渐变得甜美、柔情和愉悦。慢慢伴随着情绪的不断高涨,几个高音的接连不断,一股酣畅淋漓的热情充满听众的内心,如火山烈焰地喷发,如大海狂风的肆虐,每个人感受到了演奏者爆发的爱,过后,又接连几遍地重复着迷离的轻语,在梦幻中恋恋不舍地结束全曲。
最后一个音阶敲完后观众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年轻人还在吹着口哨,但聂雪超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从小陪着弟弟练钢琴的他自然能听出这是什么曲子——钢琴皇帝李斯特的《爱之梦》。尤其是当弹到“爱吧!能爱多久,愿意爱多久就爱多久吧!你守在墓前哀悼的时刻快要来到了”这一段的时候,聂鸿皓的视线牢牢地锁在金宇航脸上,那种柔情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
金宇航倒是神采奕奕地对着聂鸿皓说道:“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能把李斯特的名曲弹得这样好,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聂鸿皓脸上挂着腼腆:“希望有机会能得到宇航哥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肯定能把李斯特的曲子合奏好,他也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
餐后两人互换了手机号,聂雪超马不停蹄地和刘亦芳两人说了拜拜,两人在林荫大道上走着,步伐轻快,聂雪超深吸一口气,问道:“小鸿,你喜欢金宇航?”
聂鸿皓没有明确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避重就轻道:“他很帅,不是吗?”
聂雪超有些急躁地抓住他肩膀,道:“你都不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而且…对了,他是刘亦芳的男朋友啊!”说到最后聂雪超重新恢复了冷静,用很肯定地语气说道:“你和他没有结果的。”
聂鸿皓一下子抱住哥哥,把头埋在他的脖颈窝里,他怕再面对这傻乎乎的哥哥会忍不住笑场,聂雪超有些僵硬地反手搂住他的腰,感觉到怀中身体的剧烈震动,不禁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
聂鸿皓脸上洋溢着青春朝气的笑容,戏谑道:“我也没说喜欢他啊,哥哥脑补太过头咯!另外,连金宇航不是刘姐姐的男朋友这样明显的事实都看不出来,哥哥是不是该去敬老院了?”
聂雪超长吁一口气,不喜欢就好,听到这小子嘲笑他老年痴呆也很无语,还是问道:“不是情侣?”
聂鸿皓从他怀抱挣脱出来,一跳一跳走在草坪旁的护栏上,冲他做了个鬼脸:“当然,哪有情侣是那样的,分明是女土豪保养小白脸的节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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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哥哥分别后来到五道口的一家酒吧,聂鸿皓坐进角落的卡座后刚把烟叼在嘴里,夏单城便识趣地给他点上火,聂鸿皓也不瞅他,自顾自地吞吐云雾,夏单城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内心在哭泣,本来假装看报纸时盯人结果被报纸内容吸引过去,这种事他也不想发生啊。聂鸿皓余光瞟到他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在临沧市很多人都取笑夏单城人傻,但更多的人想不透的是为何这么一傻逼,方三爷却对其信任有加,甚至走哪都带着,只有聂鸿皓自己心里清楚,别人的成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努力,只有这家伙是十分全靠运气。
叫他去狙击一个拿了毒品却不给钱的家伙,调查了这个人已坐上去仰光的飞机,夏单城竟然因为睡过头这种理由错过了飞机,留在瑞丽边境线上欲哭无泪的夏单城却突然发现上飞机的是替身,真人还留在瑞丽,于是果断将其抓住。如果一次两次是巧合还能相信,但发生过不下十次这样的事情后聂鸿皓终于确信,夏单城是上天的宠儿,一切有他在的行动都会福星高照,最危险的一次和泰国的雇佣军起了争执,口对准夏单城开的时候聂鸿皓都以为他要完蛋了,结果子弹因为受潮而失效,只让他轻伤,从那以后,无论夏单城怎么不靠谱,聂鸿皓都会容忍他,因为最后他总能把事情办成功。
聂鸿皓弹了下烟灰,道:“摆这怨妇脸给谁看,说下金宇航和万震天有什么联系。”
夏单城一副哈巴狗的模样凑过去,神秘兮兮道:“最开始我们调查了万震天的通话记录,发现他每三、四天都要和一个133的号码联系,赵狗子通过一系列高科技的调查发现这个号码就是金宇航无疑!”
聂鸿皓看他求表扬的神态有些无语,不耐烦道:“什么高科技手段,不就是锁定IP吗?”
夏单城竖起大拇指,谄媚道:“三爷猜的真准,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就开始调查金宇航和他身边的人,发现很可疑,金宇航是京能集团总公司HR刘亦芳的助理,说是去了日本协助项目今天才回国,但是一月前就出现在北京了,经过我们日夜辛劳苦心孤诣地调查,终于发现——金宇航是刘亦芳包养的小白脸!真是太可恨了!”
看到他愤愤然的表情,不清楚他在仇恨些什么,聂鸿皓冷声道:“你可以不用那么多形容词的。”
夏单城不好意思地一笑,继续道:“后来我们觉得刘亦芳和金宇航的关系很不普通,就调查了由刘亦芳经手的案子,拿到了一些账本,但咱们这些大老粗又看不懂,我怕打搅三爷您,就给王岩老大发了个消息,他手下一个华南理工的研究生就帮忙看了看,哎哟我去!这一看就不得了,原来刘亦芳在进行洗钱,经过她手的流通款项高达一亿四千万,金宇航就是他的帮凶,但是还是不明白和万震天有什么联系,我就一直跟着他。”说到这,夏单城有些沮丧,然后还不忘撇清自己:“我跟了他好几天了,今天是真的有些累所以才放松了下,希望三爷不要怪罪。”
聂鸿皓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盯着夏单城小心翼翼的脸,心中思绪万千,哥哥出任总工一职,平时签字的项目极多,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刘亦芳套牢了,真让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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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鸿皓一推开宿舍门吓了一大跳,十几双眼睛狂热地看着他,潘嘉申从人群中走出,欢呼道:“我们的皓哥回来啦!”其他人热烈鼓掌,聂鸿皓有些莫名其妙,潘嘉申这才跟他解释:“我把你扇导员巴掌的事跟大伙说了,大家都很佩服你。”
薛小军也挤上来猛点头道:“就是就是,那个许飞,咱们早就看他不爽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把他好一顿夸后才散去,只有潘嘉申担心地问他:“那么长时间你干嘛去了?许飞那贱人没为难你吧?”
聂鸿皓慢悠悠地打开电脑,进入桌面后才回答道:“那个小老头,爷还怕他不成?我哥哥一来他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潘嘉申冲他竖起大拇指,看他熟门熟路地登陆进一个叫“友博”的竞技平台,开始玩德|州|扑|克,笑道:“你还喜欢玩这玩意?”
“不然你以为我钱哪来的?”
潘嘉申愕然:“不是你哥给的?”
“废话,”聂鸿皓冲他翻了个白眼:“我都这么大了好意思问我哥要钱?”潘嘉申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把凳子搬过来跟着看,聂鸿皓进入了两个场,一个德|州|扑|克,一个奥赛罗,潘嘉申不太会玩奥赛罗,就仔细看他玩德|州|扑|克,前几局都是在U|T|G位置,拿的全是”27“这些个烂牌,到手就弃,轮庄后在MID位置拿了个“AT”潘嘉申觉得可以下注却看到聂鸿皓又点了弃牌,急急道:“AT这样的牌还能玩啊,怎么就扔了?”
说完这句话就感受到聂鸿皓鄙视的视线“这就是普通玩家和职业玩家的区别,不拿好牌绝不撒手,AT也算不错,但却是弱牌,又是MID,很容易输掉,我打牌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开心。”
潘嘉申若有所思,之后就没再开口,就这样看聂鸿皓连弃十多把,都快看得不耐烦后终于眼前一亮,聂鸿皓一局拿到“AA”后收全场,赢了37。75个金币,他简单地算了下加减法,之前底注弃牌浪费了7、8个金币,算起来还是赚的,打完这一局后聂鸿皓就关闭窗口,退到了后台,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兑换比例——1金币=1000美元,金币兑换美元系统抽水1%。
潘嘉申傻了:“这…这么大的赌注,不算违法吗?”
“这是美国的平台,要真算起来也是违法吧,不过也是法律的灰色地带,真查起来也能撇干净。”看到聂鸿皓淡定的神色,完全不像刚赚了2万多美元的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情怀突然击中了潘嘉申的内心,期期艾艾道:“皓哥、不…皓爷,教我好不好?”
“行啊,”聂鸿皓淡淡道:“我一会给你客户端和邀请码,不过亏了可别怨我。”
潘嘉申满脸惊喜,他绝对想不到,一开始抱着他这种想法进入“友博”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最后真能赚钱的没几个,他更想不到“友博”客户端的背后一大股东就是聂鸿皓——这个精通传销手段的犯罪者。
所有的吸毒者、赌博者都是由身边的人引诱直至不归路的,聂鸿皓深谙这个道理,既然大学还有四年,那肯定要把身边人拉下水。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潘嘉申都痴迷于“友博”无法自拔,虽然他没赚钱,但在聂鸿皓的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玩着,也没怎么输,于是更加狂热了,他始终坚信着有朝一日能像聂鸿皓那样自己赚取生活费,却不知道自己一直给聂鸿皓贡献着那1%的抽水。
就像两人经常一起逃课在宿舍打游戏,而聂鸿皓高数周测还是考了96分一样,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智商上有天然的差距。
几天后,聂鸿皓神秘地对他说:“我让人弄了两台豪爵铃木,一会去看看?”
潘嘉申兴奋地点点头,两人就来到了停车场,夏单城冲聂鸿皓挤挤眼,装作不认识地开口报价:“两台都是骊驰GW250,市场价两万三,不带证卖两万,两位小兄弟看看怎么样?”
潘嘉申的眼睛如牛皮糖一样牢牢地贴在这台银黑相间的座驾身上,根本难以移开,他爱不释手地抚摸流线型的车身,说道:“能试一下吗?”
夏单城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便接过钥匙发动起来,在停车场溜了一圈,马达轰轰的声音很是悦耳,于是心满意足地说道:“不错,皓哥你怎么看?”
聂鸿皓微笑“我没意见,老板划账吧。”
两人拿出手机给夏单城转账后,后者貌似不经意地说道:“现在北京交通管理严格,没证的车加油站是不给加油的,两位现在还是学生,上牌照有点困难啊!”聂鸿皓与潘嘉申邪恶地对视一眼,他们早就商量好要怎么做了,潘嘉申大咧咧地说道:“这个就不用老板操心了。”
夏单城点头离开,潘嘉申问:“皓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弄牌照?”
聂鸿皓抬起手腕,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北京这个季节到五点就天黑,于是道:“晚上七点,等学校那些有摩托的老师吃完饭继续回来工作的时候。”
“得令!”潘嘉申手掌往脑袋旁边一立,歪歪扭扭地做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