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灿还在对方视线中思索着时,突听男子旁边的军人俯耳道:“将军,统帅夫人今天就到。”
男子又是清淡一笑“好,我会给母亲一个说法。”
尔后,墨眸里的目光再次落在时灿身上,眼底多了几分别的意味,凝视片刻,突然朝他伸出手,傲然地一仰下巴,道:“时灿,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他扬眉挑眸,说不出的倨傲,伸出的手修长笔直,掌心平摊,干净白皙,看着漂亮又不失孔武有力。
时灿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被这军装男子牵着出了这扇钢门,只模糊记得出去时,听见耳边有人在身后低低碎语“将军不是说了要遣回母星上去吗?怎么这会又…。”
牵着时灿的手陡地停顿,男子侧转身,淡然一句:“我做事需要你指点吗?上尉。”
说话的军人忙点头“是我多嘴了,多嘴了。”
门外早就停了数辆悬浮在空中的飞行器,外观像车子大小,统一的银白色,在阳光下灼灼发着光芒。时灿怔了半响,原来未来世界真的有这种科幻片里才出现的玩意啊!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在适应了这辆悬浮在空中的车感后,犹豫再三,时灿还是忍不住问旁边一直不轻不重拉着他手的男子“请问,你是谁?”
费里维平静地眸底露出少有的惊讶,他望着这个被关进看守牢里禁闭了两天的人,唇角微微弯起,少顷,稍稍探近一些,似笑非笑:“怎么,刚进去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这一问让时灿有些坐立难安,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想从脑海中企图搜索出一些关于这男人的信息,可怜的是,他真的只有关于檀香的知识量,再则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和目前的囚犯身份,其它的一概不知。
“我,我可能真的不认识你了。”时灿好不容易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一说完,就紧张地望着这个男人。
费里维略怔,不过很快就将眼底的惊诧掩去,他缓缓垂下头,大掌玩味般揉着时灿的十指,唇边溢出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样啊,看来我有必要告诉你,我是你的什么人。”
话落,时灿眼前一恍然,高大的身影即刻将自己压在了车座上,飞行器属无人操控,根本不需担心驾驶问题,而费里维身着庄严军服高大挺拔的身躯压落在自己身上时,时灿差点惊呼出声。
“你,你要做什么?”时灿有些慌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漂亮又不失强大的男人想对自己做什么,而俯视着他的费里维轻勾唇角“你不是想认识我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是你的谁。”
刚说完,那对薄唇便落了下来,混和着清香温热的呼吸和湿润,在他唇上辗转着,时灿即时呆住,可就在这片刻怔然间,吻随着舌尖的潜入而逐渐加深,费里维的大手探扶在他背上,热流即刻如电般传遍全身。
时灿周身僵硬了,他下意识想推开这个陌生男子,但却该死发现自己竟已沉沦在他略显霸道的吻里,这吻深深浅浅,却带着惩罚意味的用力吮吻,而时灿从来没有过体验,一个同性的吻居然可以让他背脊颤抖。
从小多病的时灿在短短二十年里也曾梦想过美妙爱情,可他特殊的性取向却决定了他的暗恋都是无疾而终,没进医院治疗前,他曾默默暗恋同班的班长杜雨,可他终是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怕被拒绝,被耻笑,他也曾无数次在梦里梦见与杜雨的唇齿纠缠,幸福到不愿醒来。
可无论如何那也只是个春梦罢了,怎么会有此时此刻这样真实的颤栗?时灿甚至已经感到身体在一味的发热,仿佛体里有股细流在里面乱冲乱撞…这种体会让他都忘了要反抗。
费里维的大掌在慢慢抚摸而上,所到之处就像能燃起火来的引子,时灿浑身颤动的厉害,而这种抖动只勾起费里维的唇边一笑。
邪气妩惑的笑意令时灿微微走了神,瞬时从头晕目眩的火热中蓦然清醒。
紧接着,时灿果断地推开了他“你想干什么!我是男的!”
最后几个字让费里维眉峰倏地一挑,眸中惊讶又多了几分,他轻笑着松开时灿,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笔直的军服,坐正后,才斜睨他一眼“我知道你是男的,不过,这不影响你做我的配偶。”
默了会,他又转头,轻眯起好看的眸子,打量着时灿,道:“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才进去几天,不是吓坏了吧?”
说着,修长有力地手竟施施然伸过来,有意却似无心般抚在时灿脸庞上,指尖已褪去方才的火热,取而代之的是润玉般的清凉。
时灿愕然,他从对方眼里看出轻蔑讽意,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压下惶乱,退去此许距离,从容整好自己的衣服,也正色道:“我确实不知道你是谁,你能跟我说清楚吗?我可能在牢里脑子有点混乱了。”
除此之外,时灿还真是找不到其它理由,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跟这军人做对的时候,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更何况他来到的是一个全新的未来世界,小心行事总是没错。
费里维哼笑一声,面色凝沉,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调回前方“是吗?那等回去后,再找人告诉你。”话音刚落,飞行器突地加速,尤如离弦的箭般穿入云海中,不过一会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宏伟广阔的城,高耸入云端的银白色建筑,密集的人群,悬浮穿梭在楼宇间的车辆,还有满城上空浮动的红色卫星器。
即使是晴朗白日,这满天飘浮的喜庆之彩也令人眩目,放眼望去,这城如同浩瀚大海般一望无际,飞行器穿过钢结构楼宇,直直飞跃入城中央最大的一座城楼。
城主楼上清晰地亮着几个字:无际城。
下了飞行器,即刻有几位墨绿色军服男人快步上前迎接,为首一位相貌清俊的军官躬身行礼道:“将军,陆军紧急会议还有五分钟即将召开,各分部指挥官已经在会议厅等您。”
“我知道了。”费里维边褪下皮手套边往里走,几步后蓦地停顿,侧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时灿,对那位军官道:“加德满,把他带回将军楼,另外请个医生过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它伤?”
加德满点头“是。”
十分钟后,时灿被加德满带进另一座相邻的大型庄园楼里,加德满引他进其中一座院落,道:“时先生,请进。”
“等等,你能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吗?”时灿咽了咽喉咙“还有,我到底是刚才那家伙的什么人?”
那家伙?加德满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抬头打量着这位刚被领出牢的典械星男性繁殖者,眼底浮起疑惑,但他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道:“如果时少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问你的护卫官,对不起,我还有会议要开,一会医生就到,我先失陪了。”
看到加德满利落离去的背影,时灿不禁怅然,一回头却迎上一位清瘦秀气的男子,身着米色蓝边制服,正惊喜地看着自己“少爷终于回来了?天啊,我还以为…”
时灿不由怔忡,问道:“你又是谁?”
坐在枝茂繁密的园院里,时灿终于大致理清了整个状况。
这里是千年后的地球,而此时的地球已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因为环境的改变,异星物种的来临,星际领地的扩张,大部分地球人已移居外星系,目前留在地球上的人类都居住这座无际城内,而无际城城主即是守护陆地的陆军军部上将费里维。
由于地球人口大部分已移居外星,为增加人口数量,故实行一夫多妻制,高级军官或富商均可有法定的三位配偶,而他——时灿,现实的身份是已移居典械星球的老将军时川霖的独子,由于典械星球的特殊基因,男女皆有孕育功能,甚至男子的孕率更高,故典械星男子都格外貌美,成为各星系高级军官的男性配偶来源。
时灿一个月前做为费上将的第二位配偶被护送到地球,但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经过无际城基因鉴定,他并没有传承孕育的功能,一时间,时灿这位将军之子便被当成个笑话,立即以欺瞒罪押进钢牢,准备遣回典械星球。
“我还以为费上将真的不要少爷呢,现在可好了,我们不用回去被人耻笑了。”夏景说着委屈地揉了揉眼睛“要是回去,我真怕少爷你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时灿哑然,想起自己被关在冰冷钢板牢里的情景,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不会生孩子的男人就要去坐牢?!
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他是自己典械星球跟随而来的护卫官,眼睛红红的,神色憔悴,大概这几天也不好过,时灿油然生起怜悯,安抚地拍拍夏景肩膀,微笑道:“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夏景这才孩子气般的破涕而笑,不过一会,门外传来一阵皮靴急步声,夏景忙往枝叶处一望,脸色霎时大变,如惊弓之鸟般低声嚷着:“糟了糟了,是统帅夫人来了,快快快,少爷要不要躲起来?”
躲?时灿不解,他凭什么要躲?
皮靴声很快近了,不一会,几个军服笔挺的军人已来到面前,身姿笔直的站定,而他们身后,一位着橙色亮金线刺绣军服的妇人稳步上前,她看着年纪均四十岁左右,军服上并没有肩章,但姿态雍容华贵,面貌皎好,只是眉宇间透着女子不该有的冷凛。
“时灿,你居然出来了?”妇人冷笑,眼中鄙夷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