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马车一路奔驰。
不对,应该是大马车…
钱岁有点无语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曲瑞——这人简直抠门到不行,连租个带顶棚的马车都不肯,硬要租这种露天板车一样的马车。
“我们真的要坐这种板车到江南去吗!”在前面的马儿娇喘连连跨过小石头的时候,钱岁终于忍不住抗议起来。
曲瑞翻翻白眼“你们这种大少爷怎么破事儿这么多,你有本事抱怨你有本事跟着那个迎亲队伍走啊!”钱岁没本事,所以选择性地闭上了嘴巴,其实他和曲瑞偷偷靠近过那个队伍看了看,万剑山庄三个少爷真的没有一个来迎亲的,前来迎亲的虽然也是个年轻人,但是曲瑞说,虽然他不认识那人,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人并不是万剑山庄的少爷。
想想也是,少爷们应该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那种猥琐型的一看就不是嘛。
更重要的是,那对迎亲队伍后头还跟了一大帮粗犷的抠脚汉子,对于这种金链大汉,钱岁表示有点hold不住。
“对了,你也去万剑山庄干嘛呀?”天快黑了,钱岁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买的麻糬吃。
曲瑞瞥了一眼钱岁,冷冰冰地说道:“算账。”
“哦哟,”一直在前面赶车的车夫突然开口笑道“万剑山庄那么有钱,竟然还欠人钱,啧啧啧。”
钱岁一边吃麻糬一边看着曲瑞,曲瑞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车夫的话。
从小镇出来,附近一带地表大多都是荒漠沙丘,马车一路颠簸,曲瑞又不搭理人,渐渐地钱岁开始犯迷糊了。
也不知道自己真的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总之,曲瑞推他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视野尽头开始有了房屋的轮廓,而此时,天也已经黑了。
“我们到哪了啊?”钱岁揉揉眼睛问道。
“已经彻底进入中原了,”回答的是车夫,他正在和曲瑞算钱“我们刚刚走过的是银沙荒漠,往南走,你们就能去长安了。”
钱岁一听,瞌睡也醒了:“曲瑞,你不是说我们要坐这个马车去万剑山庄的吗!”
他刚说完,车夫就暧昧地拍了拍曲瑞的肩膀:“呵呵,那位小哥脑子不太好吧。”
曲瑞鄙夷地看了一眼钱岁,露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笑容:“呵呵,是呢,愚蠢的异域人。”
…
钱岁决定不和曲瑞说话了。
银沙荒漠的尽头,是鸣沙山,在翻越这座山之前,曲瑞和钱岁决定在这附近唯一的一家客栈——银沙客栈住宿一宿。
由于这个地方是通往长安的交通要塞,这间客栈时常爆满,钱岁和曲瑞走进去的时候,一楼已经坐满了,钱岁看了他们一眼,真的是什么类型的人都有,有银镯女子、抠脚大汉、金链汉子还有貌美如花的美男子,脸上有颗媒婆痣的跑堂小二殷勤地招呼着他们:“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曲瑞瞥了一眼店小二,又哼了一声:“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我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呢?鱼唇的中原人。”
店小二嘴角一抽“呵呵”了两声,就朝着正在大堂里招呼客人用饭的老板娘喊道:“老板娘,二位住店!”
老板娘“哎”了一声,摇着手里的小手帕,笑眯眯地朝着曲瑞说道:“哟,还是位苗疆小哥诶,小哥你好幸运的咯,你造吗,今晚我们店里刚好还有两间房间了呢,不过都是上等房,价钱嘛…呵呵呵呵呵呵。”
曲瑞瞥了一眼老板娘,面无表情地:“多少钱?”
老板娘斩钉截铁地说道:“一间五十两,两间打折优惠只需九十两还送蜜汁手扒鸡一只哦,怎样,是不是很优惠,这可是看在你是少数民族的份上哦。”
钱岁就站在曲瑞身后等候着曲瑞一拍桌子果断决绝地掏出一百两银子无比豪放地说道:“不用找了。”
但是,他错了。
他低估了曲瑞。
只见曲瑞一把拉住钱岁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你不住店啦?”看着“银沙客栈”那块龙飞凤舞的招牌离自己越来越远,钱岁忍不住问道。
曲瑞轻蔑地瞥了一眼钱岁:“哼,鱼唇的中原人,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接受天地之间的试炼,应当要经得起考验,受得了苦难!”
…
钱岁嘴角一抽:“说人话!”
“老子没钱!”曲瑞面不改色地掏了掏他那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的苗族性感小背心的绣花口袋。
里面竟然只有两个铜板。
“啊啊啊啊!老子为什么会跟着你啊,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被门板夹了!”钱岁的咆哮声回响在空旷而寂寥的荒漠之中。
“没问题,”曲瑞摆摆手,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小竹篓取了下来,其中钱岁想要看一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但是被曲瑞以“没有真诚之心的人看了会瞎掉眼睛烂掉小*”这种理由拒绝了。
只见曲瑞从小竹篓里面掏出一条淘宝爆款潮女必备波西米亚沙滩民族风复古亚麻长裙,将它铺在地上,这个时候钱岁看清楚了,那不是跟他大表妹一样的裙子,而是一条具有民族风的床单。
“你不会是想…呵呵,我不会睡在地上的,呵呵。”钱岁瞳孔不停地乱颤。
曲瑞白了他一眼:“真是鱼唇的异域人,你怎么这么娇气,缪斯神宫不是很不待见你的吗?”
“就算再不待见他妈也是有床睡的啊!而且这种地方荒郊野岭连小花小草都没有,很危险的你知道吗,晚上起了沙尘暴怎么办!荒原狼出现了怎么办!还有沙漠马匪!我屮艸芔茻,我不能死在这里啊!”曲瑞此时的心情很复杂,首先他很后悔,为什么会带了这么一个蠢比在身边,其次他被钱岁的鸡婆震慑了。
“难怪万剑山庄的大少爷要走…”曲瑞喃喃自语着从小背篓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容器。
钱岁一下子就被这个东西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蛊!”
曲瑞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竟然知道,以你的程度,不可思议…果然是跟着我让得到了灵魂上的淬炼与升华,所以你也变聪明了吗?”
钱岁真的很想自己一走了之从此不要再见到这个神经病了。
“这个只是普通的小蛊,放了之后四周的毒兽都不敢靠近。”曲瑞一边说着一边将它放在了波西米亚风的床单上,然后自己就着床单一躺“呵呵我要睡觉了,债见,愚蠢的异域人。”
钱岁在那梗着脖子挣扎了老半天,想了想还是一咬牙说道:“既然你都拿出你的这个蛊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和你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一宿吧呵呵呵…”他还没“呵呵”完,曲瑞就翻了个身,整个人把那张波西米亚风的床单全部占据了。
“我屮艸芔茻…nimabi!”钱岁愤怒地咆哮“我他妈睡哪儿啊!”曲瑞将手指摆在嘴唇边,露出一个鄙夷地笑容:“我心里的热情,是我的指南针——明天见,鱼唇的异域人。”
钱岁坐在曲瑞身边差点爆血管。
“呵呵呵,好的呢,明天见哦,瑞瑞,呵呵呵。”钱岁愤怒地站了起来,顺便一脚把曲瑞那个驱散毒兽的小蛊鼎踢翻了。
钱岁决定还是去那一家“银沙客栈”
他一进门,老板娘正想招呼,看见是他,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哟,”老板娘晃荡着手中的小手帕“怎么又是你呀,苗疆小哥呢,你们有钱啦?”
钱岁决定不理他,随便捡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这个空位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带了个斗笠,斗笠还带着面纱,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他坐在那儿,背挺得老直,一看就有种气度不凡的感觉。
但是钱岁没心情理他,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桌上免费的白开水。
这时,老板娘又阴测测地走了过来:“我说这位小公子,你到底有钱没钱啊?”
钱岁差一点就接上一句:“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了”
但是,意外往往总是发生在最恰当的时候。
一个浑身穿得金光闪闪、用白布扎了个马尾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板娘一看他,眼睛都要直了。
钱岁一看他,眼睛也跟着要直了。
“看什么看!”钱筝怒瞪一眼钱岁“你死哪儿去了,叫我好找!”
对于这个长着自家二表哥的死傲娇,钱岁没啥好感,他瞥了一眼钱筝:“不是你们要我去…唔唔!”
他还没说完,钱筝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也不怕人多嘴杂!”
老板娘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腆着笑脸问道:“二公子,这位小公子是…”
钱筝松开了手,又恢复了原本那副傲慢的样子。
“没什么,我的一个下人而已——还不快备间房?”
跟着有身份的人就是好。
半小时以后钱岁在大桶里舒服地泡澡时如是想到。
跟着曲瑞那个深井冰要挨骂,跟着钱筝这个傲娇也要挨骂,还不如跟着钱筝,人家好歹也是个高帅富,起码吃穿不用愁。
正浮想联翩着,一身金闪闪的衣服的钱筝慢慢走了进来。
“钱岁。”他开口说道,把正在洗澡的钱岁吓了一跳。
“卧槽,我在洗澡你他妈怎么就直接进来了啊!”钱筝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你不是男的吗,那副鬼样子做什么!”
说的也是,钱岁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要干嘛,别想强煎我!”
钱筝:“…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嗨,大家好
谢谢虚年宝贝儿的小地雷,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