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生只觉骨节寸寸剧痛,就连绯红薄唇如今也失去血色,唯有完好右手攥住身下花草,深深插入泥土中。
一双泛红双眼,饱含杀意凌厉刺向宁王:“孽障!若不杀你,天道难容!”
一言既出,又是漫天灵符雷珠,蓄势待发。
林方生天资聪颖,对这等法宝运用之道,更是手到擒来,纯熟已极,那些攻击灵符,虽似杂乱无章满布,实则暗含五行生克法则,天地玄妙真理,断不会此消彼长、互相拖累。
然而他此刻心神大乱,狂躁愤怒犹如怒涛一般,在识海之中咆哮满卷,几欲将漫天暗淡星光也拖拽下来。
就连那些各自就位的灵符,亦是晃动扭曲,无法安于己位,显出几分摇摇欲坠之像。
公冶明镜闻言,却是露出森白牙齿,狰狞笑开:“这等模样,却是更美味几分。”
强健躯体,就此覆盖压上,黑发缝隙之中透出的目光,亦是嗜血冷酷,落在林方生面上,游弋观望,犹若猛兽正垂首打量爪下猎物,寻思从何处下口一般。
林方生咬牙强撑,这人虽身形魁梧,倾轧而下时,却有股泰山压顶般凛然气势,但凡心神稍弱,即刻就会被压制。
他平躺草丛之中,腾出右手,又覆盖宁王丹田之上,剑意刺入之际,亦同时激发那无数灵符。
一时间,方圆十里,只见灵光乱闪、雷火爆裂,轰然之声不绝于耳,竟连地表亦被这强硬袭击震得颤动起来,将那层绒毯样草皮炸了个精光。
林方生刺出剑意却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又被公冶明镜紧抱在怀,几欲连骨骼也被压折一般。公冶明镜竟用肉身为屏障,将那些爆裂灵压袭击尽皆阻挡在外,待烟尘散尽,二人毫发无伤,唯有四周皆是红土荒芜,不见半分绿意。
公冶明镜方才将他松开,又是嗤笑:“雕虫小技。”
林方生破釜沉舟的拼死一搏,却被轻易化解,深恨己身修为太弱,几欲将牙根咬出血来,又狠命提膝,往公冶明镜腰侧狠狠一撞,膝头却似撞在万年玄铁之上,反倒险些撞出裂伤。
那人却无事一般任他挣扎,手掌轻描淡写一拂,那灵蚕丝织就的上好衣衫便碎裂成片,再度露出青年人那肌理结实的胸膛来。
此刻正是朝阳初升,金灿灿朝霞映红半边天空,许是被那场恐怖爆炸吓破胆,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林方生浊重喘息,犹若困兽。
宁王赤红眼眸中,却泛起一股噬人狂热:“属我之物,唯我可伤。你这却是逾越了。”
“休要胡言…”林方生方才开口,就有灼热唇舌堵住他开口,又被强硬压制,无从挣脱,旋即被他铁钳一般有力双手,用力扯开双腿,一根刚硬滚烫的凶器,顶在脆弱入口,竟是不管不顾往里狠挤。
直至强行突入,竟是一气呵成,容不得林方生半分抗拒。
就连那合欢符纹亦似感应威胁,一反常态紧紧闭合,不愿容那凶器侵入。
故而那干涩紧窄之处,便被撑裂渗血。
林方生只觉这疼痛远胜手足折断的痛楚,甚至比之当日,司华钧强行烙下符纹,更要痛楚百倍。不由惨呼一声,又不肯示弱,唯有用完好右手用力推拒,死死咬住后槽牙,就有一道细微血线,自嘴角滑过苍白下颚。
公冶明镜却是狭目微凝,收了几分冷酷,勾起一抹笑容,冲撞,仍丝毫不停:“妖侣之体,当真是来者不拒,就连本王这等至阴至邪之物亦能容纳,不若再为本王诞下子嗣,也算圆满。”
次次顶撞,皆是狠厉至极,犹若将血肉之躯暴露铁锤之下,任凭敲砸毁坏一般,纵有些许快意,亦被钝痛覆盖。
林方生痛得面色发青,身体蜷起,又被那怪物一具铁硬躯干狠狠抻直,避无可避,竟连指尖也失了血色,只得颤声质问:“你究竟…是何物?”
宁王却是肆意纵横,享受眯眼,一头张扬黑发,犹若雄狮鬃毛,衬得这具驰骋躯干更是野性不羁。
又怜爱一般,抚摸上林方生碎裂左肩,五指掐紧,几欲陷入皮肉之中,更为他雪上加霜,增添痛苦。
就如有侵蚀之力,自结合处扩散蔓延,毒液般渗入经脉皮肉,触碰之时,便更是敏感万分,将一点痛楚无限扩大。竟连腰身腿根,亦是不胜重负地颤抖起来。
林方生于这无穷无尽折磨中,却隐约听见公冶明镜邪祟阴沉的语调里,渗入一丝悲怆:“本王…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低垂头颅,眉心与林方生相贴,就有一股阴邪煞气猛烈灌入。修仙之人寒暑不侵,林方生却是周身冰寒,猛然一颤,竟是难受得呜咽起来。
二人识海却是借着眉心连通。
林方生就仿若借公冶明镜双眼,向外看去。
如梦如幻中,有宫装妇人,笑容明丽,妆容华贵,陪伴帝王身侧,荣宠极盛,风头一时无两。又转眼之间遭遇厌弃,众叛亲离,身死冷宫。
林方生便知此乃宁王生母。
又见五岁稚子,亦被宫人冷落,忍饥挨饿、独守陋室。而后曲意讨好、步步谦恭、处处小心,才得以苟延残喘。
故而宁王方才摆出一心求道,不恋俗权的姿态,却不过为在众多母族势力雄厚的兄弟之间,求得一席生存之地罢了。
随即却又是苍茫一片,漆黑无边,唯有深沉如海、厚重如山的悲凉之意,侵占识海,竟将强硬推进体内的尖锐痛楚,也逼退几分。
天生万物,皆有阴阳,若论人心,则谓之正邪。圣人亦言: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亦在教化世人,要将邪祟恶念,尽皆遗弃。
只是万物循环,邪念不散不减,遭遗弃驱逐,亿万年堆积沉浸,却生出一点灵识来,正所谓恶念生魔。
这点灵识起初浑浑噩噩,只知自己人憎鬼厌、无依无靠、无名无姓,故而只龟缩于晦暗阴湿之处,却又渴求一线光明温暖。
其后却在宝珠修炼时,被内丹卷入,凝固温养起来。
直至因缘际会,被宁王遇上。这灵识与宁王心境颇为相似,又被天魔咒突破心防,竟是一拍即合,合二为一。更将宝珠万年修为,一起交予公冶明镜,故而他可吞魔气,锻肉身,修为亦是暴涨。
了解至此,林方生终是不耐那些阴郁思绪纠缠,曲腿再重重往宁王胯骨上蹬踹,阻住他冲顶不休的势态,哑声嘲弄:“矫揉造作,鼠目寸光!”
微弱识海中,也被这声沙哑断喝激得星光大盛,将那些阴煞邪气冲淡几分。
公冶明镜微微抬头,分开彼此紧贴眉心。眼眸中浓厚血红,却也减弱些许。
他又扣住林方生完好右腿,往上一提,沉下腰身,更深入温热体腔,复又舔下嘴唇,笑道:“很是暖和。”
随即又是一通狂暴冲撞,几欲把青年人身体贯穿撕裂,更有猩红血水,自结合之处股间淌下,红土绿草,皆狼藉一片。
林方生眉头深锁,终是在宁王粗鲁征伐时痛哼出声,硕大滚热凶器,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毫不怜惜,重锤一般,狂暴凌虐。竟是除却剧痛撕心裂肺,再无旁的感受。
林方生长腿被弯折提高,股间大开。只觉那火烫孽根犹如烧红刀刃,反反复复切割体腔,一身冷汗浸透身下碎裂衣袍,竟再无半分反击之力。直至一股火烫浆液灌入,才如受伤猛兽般,猛烈挣扎起来。
公冶明镜双眸之中,血红消退,他似是大梦初醒,茫然道:“仙师…?”
宁王元阳一泄,立时被合欢符纹吸了干净,又化为一股饱含怨恨的灵力,陡然入丹田。林方生未及答话,就已痛得如同咽喉被遏制一般。
那股灵力强横诡异,竟自左手脚断裂经脉之中,生生闯入,强行运转起周天。
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林方生脸色青白,却连出声也是不能,只觉经脉之内,灵力咆哮发狂,运转如风暴,丝毫无法掌控。丹田之内,灵液圈圈凝聚,几近固体,最后骤然紧缩,金光四溢,竟是…结丹了。
金丹成时,天降异象。
草原上方,亦是云层盘旋,狂风呼啸,形成一个漏斗漩涡。
漏斗底部,却显出圣兽模样:龙头鹿角、狮眼蛇鳞。唯有颜色,却是赤红带黑,颇为不祥。却是一头火属麒麟。
这异象便是林方生所寻大道之征兆。
林方生自短暂入定中回神,尚未自结丹震惊中镇定,就见一道狂暴剑意,冰雪一般席卷而来,将公冶明镜撞开。宁王那铁铸一般强横肉身,终是遇到敌手,肩膀被斩出一道深刻宽长伤口,鲜血如瀑喷溅,在半空划出一道瑰丽血影后,重重跌落在地。
头顶云层凝聚,尚未消散,却有无数人影,或御飞剑,或乘灵禽,陆陆续续自大渊城方向赶来。
林方生身上重压终是一轻,又活动肢体,被捏碎的骨骼亦是在结丹之时尽皆痊愈。
他便立时起身,眼前却出现一道人墙,又有柔软织物落在肩头,将他严严实实,笼罩怀里。那人胸膛温暖,剑气冲霄,正是赫连万城。一手将小徒弟护在怀中,一手执剑神枪,周身冰雪凛冽,枪尖赫然指向公冶明镜。
公冶明镜虽受重伤,却仍一脸怔忡,似是梦游一般。
就有数百庆隆铁卫,纷纷跪下,阻挡在赫连万城与宁王之间,连声道:“请掌门剑下留情!”
为首者正是陈将军,这数百铁卫,修为至高者不过凝脉,绝非赫连万城对手。却是个个赤胆忠心,面对着化神强者,固然畏惧,却毫不退缩,只是五体投地,长跪不起,口口声声,汇成一股悲怆洪流:“恳请仙师慈悲,网开一面,剑下留人!”
赫连万城犹如雪山伫立,巍峨冰寒,亘古不化,枪尖寒芒,吞吐不定。
林方生才要开口,就被师尊按住后脑,压在胸口,这却是要他噤声之意。林方生只得紧闭双眼,靠在怀中,一切任师尊处置。
剑拔弩张之时,公冶明镜已不顾重伤,只披了件外衫,跌跌撞撞,一路行来,只在身后留下蜿蜒血迹。才行得几步,就被众铁卫扶持住摇摇欲坠身形,他只得喘息片刻,方才道:“我…无话可说。大错铸成,任由仙师处置。”
赫连万城声音冷淡,波澜不起,道:“如此便好。”
手腕一震,剑神枪即刻撩起骇人剑意,惊涛骇浪般朝宁王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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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地…真是感谢,有愧各位支持,今天更新迟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