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血红的大殿之内,一身血衣的男子状若癫狂的笑声令周围的手下噤若寒蝉,没有人敢于上前撩动虎须。自从少主慕容睿宁愿血祭重伤重伤神魂逃脱禁锢也不愿意接受魔气灌顶之后,这一位的状态便越发地疯狂了起来,他的行事手段越发地狠辣果决,对于属下动辄打骂还算是轻的。对于之前血魂叛变慕容睿的一干属下,非但没有得到慕容云的褒奖,而是被一一诛杀殆尽,喜怒无常,手段残忍,如今的魔门宗主慕容云算是真正的成了魔。
“怎么?还没有找到那个小畜生?废物,一群废物!”慕容云的火气越发地重,目光阴翳地怒视着殿下战战兢兢的手下。
“是…尊主,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这位求肯的话就被这么堵在了喉间,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就化作了一滩血水,周围的人虽然对于这样的手段在这数十年下来也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却还是害怕得整个人心里都在颤抖,更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来。当初组建之时的老人,随着三人主人的更替,如今又还能够剩下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尚且如此,更何论这些后期才加入的成员。
血魂的日子不好过,作为慕容云的大本营的魔门亦然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作为魔门记录在册的宗门弟子没有如此的没有丢掉性命。随着慕容云的脾气越发的古怪难以捉摸,一些老资历的长老管事索性远远躲开了去。
以前的魔门虽然称作魔门,却不过是因为走的路子比之道门更加的随性逍遥,倒是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如今却是在门主的带头下,有一部分宗门弟子开始偷偷地吸收魔气来修炼,这种比之炼化灵气更为迅速的法子受到了许多心志不坚的弟子的追捧;而老一代的真正头脑清醒的宗门长老——如同大长老火云道君等能够掣肘慕容云的人,却是因为被慕容云远远地调配去镇守归墟裂缝,已经数十年未曾回归宗门。宗门弟子碍于慕容云残忍暴戾的雷霆手段,并不敢贸然向东海之地报信,是以一竿子能够出面的长老就这么被欺瞒了个彻底。
魔门,如同他建立之时的名字一般,终于真正地开始渐渐沦为一个修魔的势力,而魔气与灵气的不可调和的天性,注定栖霞界今后的时光里再也不可能如此宁静。
这一日,注定是魔门传承数万年以来最为沉重的日子,当然在一些早就已然接受自己的新身份的年轻弟子看来,宗门的那些个顽固分子不过是迂腐不堪的蠢物,迟早会被宗主清理出门庭。
是日,天还没有黑透,一列列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宗门弟子就在慕容云的带领之下纷纷往昔日的宗门禁地而去,比此刻的天色还要暗沉的黑云慢慢地向禁地之处聚集。他们的目光之中满是兴奋之色,都朝着禁地祭坛之中的那个黑色的诡异图腾望去。
图腾上绘制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异兽,在异兽的致命点之处无一不是插着一支支箭矢。由箭矢的边缘之处衍生而出的符文则是蜿蜒到祭坛边缘的四个巨大石灯之处。石灯雕刻着上古传说中的四灵圣兽——青龙、玄武、朱雀、白虎。
威风赫赫的四灵巨口怒张,面目狰狞凶狠,虎视眈眈地往着祭坛中央的异兽图腾,散发的威势让此行聚集的弟子们内心惧怕不已。
“尊上,此番仪式的祭物已经准备好。”走在最前方的慕容云此刻哪里还有着在血魂或是魔门宗门弟子眼前的那股子高高在上的神色。他的语气之中甚至带上了些谄媚的讨好。
“好,很好。”一个语调古怪的男音响起,似乎对于慕容云的最为很是满意。
“众位弟子听令,血誓开始。”慕容云转身,对着宗门弟子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高深莫测的宗主大人。
“为尊上效忠。”一个狂热的声音响起,让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其他弟子纷纷逼出自身的精血往祭坛中央而去。作为传承万年之久的大宗门,此番到达禁地的弟子达到了数千之数,源源不断的精血往祭坛中央汇去,而献出精血的修士很快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精血,身体越发地虚弱。祭坛之中的异兽图腾越来越亮,而困住异兽的四灵石像却越来越灰暗…。
慕容云对于数千个宗门弟子的牺牲并没有如何在意,此刻的魔门宗主只是满眼狂热地注视着祭坛中央。那里的异兽图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血茧,像是心脏一般一下一下地有力跳动着…。
禁锢异兽的四灵石灯,如今只身下满地齑粉。血茧的跳动越来越剧烈,里面的生命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破壳而出,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使是满心狂热的魔宗宗主,此刻也像被泼了几瓢凉水一般,有了退却之意。这样的情形怎么看怎么透露着诡异,把心中向往全力的那一丝狂热消耗殆尽,魔宗宗主慕容云开始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而包裹在血茧之中的存在却再也不会留下任何给予他后悔的机会了,那个声音用古怪之极的语调喃喃道:“似乎还是不够呢,怎么办才好呢?”声音里的情绪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感觉,很快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咦,这里还有一个啊!这下就够了。”
慕容云直觉不好,拔腿想要逃跑,却被一阵红光当头罩下,自此失去了意识。
东海归墟之地。
因为被魔气侵蚀而消弭了大半家园的龙族族人一扫之前家破族危的颓废情绪,俱都兴奋不已。凡是家族之内有些潜力的青年,都在大长老的带领之下往那个世代家族中的即使是家主也无法进入而只有大长老才可以进入的地方走去。这些人的脸上无一不涌动着兴奋莫名地情绪,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同时,对于周围的同伴也隐隐流出莫名的敌意。
在前方领队的大长老老神地袖手踱步而行,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也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后方家族弟子是如何的暗潮汹涌。如果此刻有人走在大长老的前方,便不难发现大长老的笑容显得诡异而阴森。
凤族凤鸣山之内。
一个面容有些猥琐的消瘦男子战战兢兢地进入了这个家族中的禁地。作为自家大哥的唯一血脉的亲侄女儿如今已然脱离家族改投他派,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地位的人、事存在。对于这个一直被家族大长老封印住,不允许他进入其间的地方,凤族族长一直有着大长老难以想象的窥探欲,凭什么大哥当家主的时候可以进去,轮到他来做这个家主执事就不可以了…。
即使自己的得以上位不过是一时的权益之计,只是如今也只剩下他这个临时家主最为合适了不是吗可是为何一帮长老还是迟迟不承认他正式家主的地位,反而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权柄不放手。如今大长老那个老东西终于按耐不住去了归墟探查情形,终于给他的禁地之行来了了方便,倒是正和他意。
选择性地忽略了禁地入口那个写着‘凤族禁地,入者杀无赦’的警示宣言,凤族的临时家主此刻的脸上满是得意,大跨步地往禁地深处走去…。
不知名的变化正在各处悄悄酝酿着,却也有些人没有停歇地为修真界的未来奔波。天元道君抹了额头上的汗水,扭头看着同样疲惫不已的越家长老和被自己“邀来”的李陌尘,又看了眼事前加固的封印,确认已经很是牢固,天元道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验收完毕的天元道君对着二人道:“看来此处也应该无事了,我们继续下一处吧。”同行的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些年一同修补这些经历了不少年岁之后纷纷有些松动的封印,三人间培养出的默契虽然还算不错。
然而很快,三人喜悦的神色就随着不知为何而变得血红的天幕而消退了下去。相视一眼,资历较少的李陌尘对于这样诡异地天象始终摸不着头脑,扭头开口向领队的天元道君询问。“我也不知,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望着随着时间越发诡异不已的天象,天元道君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说话间,天元道君手中拿出的传音符‘滋’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血红的天幕渐渐地扯开一道道狭长的裂口,且这些裂口随着时间的延长有越变越大的趋势。这已然明显不已的景象让三人惊骇不已,相识一眼,不约而同的惊呼脱口而出:“天裂了?!”三人相视苦笑,似乎还是不能相信之前一直避免的事情如今还是避无可避地发生了。
“怎么回事?照例说在我们加固了封印的情况下没有可能这么快就产生这样的变故啊…”天元道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除非…”李陌尘作为众人之中资历最小的,却不好把心中的怀疑说出口。然而另外两位无一不是经验丰富之辈,三人从对方的神情之中都看出了一个意思——有内鬼,不过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时刻,任谁也不敢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