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故事讲述叶枫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第一眼看到少年,便被那精致无双的美丽,瞬间吸引住了眼球,从此,此生不换。
冥影从来都不是信命的人,但是在碰到那艳丽无双的少年之后,冥影知道,自己此生算是真的彻底的载了,栽倒在了少年的面前,那般的狼狈不堪。
少年让他生,他便生,少年让他死,他甚至也能立即挥剑自刎,但即使在那最后一刻,他也只会无限眷恋的再看少年一眼吧。
冥影爱极了少年的肆意,少年的张狂,少年眉眼轻抬间,那一抹臧红色的艳丽无双。
“帮我杀了那个人。”少年的语调永远那么淡淡的,仿佛很近,却又那么高高在上,一如自己跟他身份之间的距离。
冥影一如无数个过往,弯腰低头,迷恋而顺从:“是,宫主。”
我的宫主…
在看见少年霎时间无神的双眼,那迷离的一瞬间,他仿佛从那灰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慌乱和不敢置信。
是啊,的确不敢置信,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强,所有人都以为他最强,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回来的。
但是只有冥影自己知道,那些人认为他强,并不是对他武功的赞美,而是他的信念。他爱宫主,爱着那个少年,爱到骨髓深处,爱到情根深种,爱到彻底不可自拔。
每一次被别人认为绝不会完成的任务,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做,然后拼着一口气回到宫门内,只因知道,那个少年还在那里,等着他…回去复命。
但是作为不要命的代价,冥影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糟糕,几乎要与宫门内,下阶的武者差不了多少了。冥影一直都知道,少年其实是清楚他的身体状况的,在这宫门内,到处都是少年的影卫,有什么是真的能瞒过少年呢!但是少年依然喜欢派他去做最艰巨的任务。
冥影不知道少年真正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些任务,他从来都不会对少年说不!从来没有…
直到最后一次,刺杀那个人…冥影无比清晰的预感到,这次的任务是完全超过他的能力了。少年坐在高高在上的台座上,语气淡然如旧,眸低清冷依旧,冥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下沉,几乎沉至谷底。
宫门内,从来都不留废物。
冥影暗自垂眸,眸低浮现起一片绝望,少年终究是决定…抛弃他了吧,他为宫门,为少年做了这么多事,终究还是没能温暖,哪怕只有一点,那少年的心吗?
“是。”冥影一如既往,缓缓鞠躬。走出宫门的那天,没有人为他送行,他却出乎意料的回头看了一眼,真想…真想再看一眼,少年最后的模样,我的宫主…
冥影自嘲的一笑,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走进茫茫雨幕中,冥影没有注意到,疏影间,那一抹隐隐绰绰,却又真实存在的艳丽的红色。
冥影成功了!他看着手上被猝然染上的鲜明的红色,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少年的模糊的模样,美丽而精致。
“咳——”一口鲜血喷出,冥影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淡然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一圈护卫,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唯一能苦中作乐的大约就是,他自己也没打算逃了…
也许是累了,真的累了吧!更何况,他拖着这幅身体回宫门还能干什么呢,终究…只是弃子罢了。
那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了他,冥影被拖到了刑堂,刑拘一套接着一套,但是却得不到半点回应,隐约间,冥影微微抬起了眼,他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了少年淡然清冷的声音。
“冥影…”
冥影唇角缓缓扯出一丝弧度,很满足,但是那过于理智的思维却让他清楚的明白,少年从没有这般…温和的唤过他的名字,从来没有。
眼前渐渐的变得模糊,却又淡淡的变得清晰,奇异的,这景象竟是万分熟悉…等等,这不是宫门里少年的行思堂吗?难道是有人将他救了回来?
冥影惊讶的跳了起来,却更诡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一身轻松,丝毫没有之前那种被重病缠身的沉重感。他不禁更加惊讶了起来,就算是宫门内最有名的妙手回春华名,也不曾有过这般好的手艺。
再走了两步,冥影才赫然发现不对,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浑身被刑拘鞭打,青紫交织,血肉翻滚一片的尸体。不是别人,真是他自己。
怎么会…这样?
也对,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严刑拷打,能撑下去才是遇上大罗神仙了。冥影知道,自己死了,他原以为自己应该会直接下地狱去,毕竟手上染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的他,根本也不是什么善人,却没想到天道留情,能让他魂归到此,至少…他是有机会再最后看一眼少年的模样了…
只要最后一眼就好。
帘影微动,一个红装少年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都滚出去!”少年的声音,从没有这般的愤怒。
在他回眸的刹那,冥影看见少年霎时间无神的双眼,那迷离的一瞬间,他仿佛从那灰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慌乱和不敢置信。
是的,不敢置信,少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坚持着回来的冥影,就这般躺在了冰冷的地上,血肉模糊,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一次…失了约?
所有人都退出了行思堂,没有敢在这时候抵抗宫主的话,他们几乎都曾是为冥影无限的付出感叹过。
“为什么…”他听见少年颤抖的声音,看着少年缓慢而小心的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仿佛是在确认地上的人,是不是真的死去,还是只不过…只是睡着了而已。
冥影缓缓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是知道即使自己说了,对方也什么都听不见。他也许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少年看起来竟然是伤心的,明明…他从不曾在意过他,甚至连乞求一个眼神,都是那般的施舍。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伴随着少年怒吼的,是后面帘影的晃动,一道青色的影子带着一股杀气飞快的窜了出来。
冥影下意识的跳了过去,想要护住少年,青色影子却轻而易举的穿过了他,一把精致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少年的后心。
少年闷哼了一声,一丝鲜血顺着唇沿缓缓流下…
“这是你该得的!”青衣的妙龄女子一脸恨意“这匕首已经染了毒,只要沾上你绝对活不了的。”
女子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她不知扔了什么,地上猝然燃起了一片火焰。
“你就等着被尸骨无存吧。”随即,她飞快的转身离去。
只留下对一切都恍然未觉的少年,和惊住的冥影。
为什么…他没有躲开,明明是可以躲开的!
看着那鲜血流了一地,冥影手指忍不住的颤抖:快叫华名,快叫华名来!
少年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仿佛整个身心都麻木了。
“为什么…”鲜血顺着唇角滴落,落在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呵,我本来还想…本来还想着,这次结束后就跟你一起归隐…呵…”又一口鲜血喷出,冥影仿佛看见一抹妖异的血莲,在空气中绽放。
少年说什么?跟他一起归隐?带着他一起离开?
火焰越烧越旺,迷离了冥影的双眼。
“终究是我欠了你!”少年支撑不住毒素的侵袭,趴在了冥影的尸体上,一滴鲜血顺着他的眼角,默默的滑落,任由那火焰蔓延上他的衣角,逐渐的攀岩而上,与那艳丽的红,几乎融为一体。
明艳的脸色,却是一片孤寂,一片绝望。
不!不要这样!
冥影慌张扑了过去,一遍一遍的想要揽起少年的身体,想要带着他逃走,想要扑灭他身上的火焰,但都是…徒劳无功。
到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身体,被火焰飞快的蚕食吞没,看着少年眉头都没皱一下,缓缓在火焰里化成了一滩灰烬。
一股难以言明的悲痛,冲击着冥影的心脏,他想说:好好活下去。他想说:我真的从没有怪过
你,真的。他还想说:他真的很后悔,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他应该…应该就算拼着最后一口气,爬也爬回来才对!
啊————冥影痛苦的抱住了脑袋,恍惚间,火焰中明明灭灭,少年穿着华服的身影,迷茫中抬起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哥哥…”
冥影颤抖着双手,抚上少年精致的脸庞:“小枫…”
…
不!叶璟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以平复波涛汹涌的思绪。
“小枫…”叶璟猛然翻身,把身边的人紧紧揽进了怀里。
叶枫是迷迷糊糊的被大哥,给硬是疼醒的。叶璟勒的他很紧,很疼,但肩头猝然冒出的湿乎乎的一片,让叶枫心里刚冒出的起床气,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般,消散了开去…
“哥,你做噩梦了吗?”萌兔纸软绵绵的蹭了蹭大哥发梢,手臂轻轻拍打着叶璟的后背,就像以前大哥总抱着哄他时那样。
“小枫,我们会好好在一起吧?”
“嗯,那当然了。”叶枫认真的点头回答,他当然会跟哥哥永远在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就在兄弟俩都不曾注意的时候,窗台上一窜佛珠静静的躺在了那里,一阵流光闪过,佛珠缓缓消散,化成了风中的一捏尘土。
清冷的街道上,身穿黄色的僧衣的和尚,默念着佛经,恍然间睁开了眼睛,手上一直转动的佛珠不觉间停顿了几分。
“前尘珠,梦前尘,事了缘解,罢了罢了。”
馄饨摊的小老板听不懂和尚的话,但是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些事,只是端上了一碗清汤挂面,笑眯眯道:“大师,你的面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