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喝了酒,林谨玉一会儿还得去巡城兵马司备案,只是略沾了沾唇,同两位师傅及杨师兄告别后,随穆离去了衙门。
穆离等着林谨玉备了案,冷声道“我手里有幢宅子,你想搬出来的话可以先去住。”
“不行啊,时候未到。”林谨玉淡淡地笑“那毕竟是我外祖母家,为名誉计,外祖母也不会答应我们搬出来的。不过三五个月,我有办法。”
穆离从袖中拿出一个水滴型的白玉吊坠,塞给林谨玉“拿着吧,这是块暖玉,我娘亲祖上传下来的,可以试毒,离毒物近时会泛红光。你先用,到时再还我。”
“多谢穆大哥。”林谨玉没推辞。
“那些人怎么办?”
“按律,找出幕后指使人,抓起来,投在大牢里再看看。”林谨玉垂眸道“纵是有些冲撞,这些人办事也太狠了。现在林家只剩我同姐姐二人,我真有个好歹,我姐姐怕也活不成了。”
“知道了,我派几人送你回府。”
…
林谨玉回荣国府时已近傍晚,先去贾母那里。
一堆女孩儿围着贾母说笑呢,贾母见到林谨玉笑道“现在外头天黑得早,好在知道早些回来。”
林谨玉解下大毛衣裳,坐到宝玉身边,看了王熙凤一眼道“琏嫂子,以后琏表哥出去多带几个护院吧,今天我出去被一群人堵住了,几个仆从都受了伤,差点就回不来了。”
众女大惊失色,尤其黛玉马上拉着弟弟的衣袖打量,问道“怎么回事?这才出去几个时辰怎么就给人打了,伤着没?快给我瞧瞧。”
“还好,赵初他们几个忠心护着我,我没事。若非官兵来得急时,可就福祸难料了。”林谨玉拍拍姐姐的手。
贾母稍放了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我也不太清楚,今日受邀喝酒。路上走得好好得,围上了十几二十个人,个个手拿腕粗的木棍,说话粗鲁,不容人说话,劈手就打。”林谨玉皱眉道“想我刚来京城没几天,少有出门,会得罪谁呢?后来官兵来了将这些人都逮了起来,我跟着去了趟衙门备案。家里女人反正是不出去的,像两位舅舅琏表哥哪日不出门呢?我本不想说,就是怕外祖母担心。”
“这样的事,就要说出来,不然岂不是白吃亏么?”贾母沉着脸道“你还小,哪里知道这些事呢。为什么家里爷们儿出门都带着小厮呢,防的就是这个,今天万幸,没伤着。在哪个衙门备的案?”
“巡城兵马司。”林谨玉笑“今天本来是应穆大哥的请,去喝酒的。这次又得承他的救命之恩了。”
贾母点了点头“凤丫头,拿帖子去问问,到底谁这么可恶,行此歹毒之事!”
王熙凤自出去打点不提,贾宝玉道“林表弟,以后可千万少出门了。”
“二表哥说的是。”林谨玉笑道“前儿我得了艘银制的西洋船,想着送给表哥玩儿呢,表哥跟我去看看,可喜欢?”
贾母笑道“去吧,别误了晚饭就是。”
用过晚饭,贾母又叮嘱了一番,家里爷们儿出门都带足了人手,一定要小心。林谨玉来的时日短,贾母难免往自家头上想,可是什么人跟府里有仇不成?
穆离效率极高,三刑五木之下,就是铁齿钢牙也能撬开。当晚便带着官兵将贾府各个门围住,拿出逮捕文书。
其时,已近半夜,贾琏夫妇都已睡下,云板上便传来叩门声,平儿披着袄下床去问了,回来说道“二爷,不好了,有官兵来拿薛大爷了。梨香院给堵了个结实,大老爷二老爷那里都惊动了,二老爷叫二爷过去呢。”
王熙凤道“叫人闭嘴,万不可惊动老太太!拿衣裳来,服伺二爷穿衣!”
贾琏匆匆打整好,王熙凤又让人找出最厚的貂裘,靠在床上搓着手道“薛表弟真是个没脑子的呆子,明摆着找人打谨玉的就是他!让官兵追到家里来,你去能怎么样呢!多穿些,深更半夜的冷着呢!”
“嗯,你先睡吧!”贾琏猜也是林谨玉的事,想到这一头官司他就头疼,这叫什么事!下午才拿帖子去,没想到竟是内贼!真是把老祖宗的脸丢尽了!
贾琏匆匆赶到外书房,贾赦贾政都在,还有一人半生不熟,穆离。
虽然都是亲戚,到底有内外之别,林谨玉正经的外甥,薛蟠则是王夫人的外甥,同贾家人没啥关系。
“穆,穆大哥。”贾琏笑道“原来大哥在巡城兵马司任职。父亲、二叔,这位穆大哥跟谨玉一块儿念过书呢。”
穆离冷声道“当不起琏二爷一声大哥。咱们还是公事公办吧,若非赶了个巧,怕我师弟被人活活打死都不知道呢!更好笑的是,安排打人的竟是府上的亲戚,这事我真不明白了。琏二爷,不知那个薛蟠住在哪儿处院落,请带个路吧,贵府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惊扰了府上内眷岂不是罪过!”
贾琏素来口齿也是伶俐的,此时倒说不上话了,穆离冷笑“怎么,府上亲外甥遭人打了,倒要维护幕后原凶?”
“哪里哪里,谨玉是我嫡亲的表弟,我不心疼谁心疼?这事,穆大人,还是以和为贵…”
“免了,在下朝廷命官,依律办事,琏二爷请吧。”穆离一双眼睛直盯着这三人道“那在下喊人进来搜查。”
贾赦是跟薛家八杆子搭不着的,对贾政道“薛家这孩子竟然对咱们外甥动手,再拦着,怕妹妹地下难安了。”
深更半夜的,一阵冷风吹过,桌上红蜡跳了又跳,众人都觉得后脖根子凉嗖嗖的,贾赦忙又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罪过罪过。”
贾政道“琏儿,带穆大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