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你坐上我的车,在这个位置。”褚克桓没有问起我家的地址,还说出了不怎么适合行车记录器保存的话,“只是,不是今天这样的情况。”
行车记录器的录影循环是一小时。只要开超过一个小时的路,刚才说的话就会被洗掉了。于是,褚克桓很不意外地一踩油门,开上往北的高架桥。
“你真狡猾。”我说。
“因为你太精密、想得太深。”褚克桓轻盈地瞥了我一眼,微笑,“你知道要跟你坐下来清醒地谈一谈多费力吗?如果不是有今天的意外,大概也没机会。”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我低声说道。心里知道不是我们无话可说,只是不该这么做。
“素食餐厅怎么样?”褚克桓明知故问。
“再好不过。”字面上是这样,我的语气却像是在说狗屁。我瞥了行车记录器一眼,按时褚克桓我不想把真心话暴露于行车记录中。
褚克桓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告诉你,那间素食餐厅我也超——喜欢的。”
说完,他对我补上一个超难吃的呕吐鬼脸。
猝不及防的怪表情,竟让我忍俊不住笑出。在我的印象中,褚克桓总是一脸淡定,仿佛天塌下来都挺得住,现在却像个屁孩扮鬼脸。霎时,那张脸上竟闪过了一丝纯真。
“第一次看到你笑。”褚克桓深深的盯着我,顿了许久,“真丑。”
“世界上比我丑恶的事物还很多,值得你慢慢探索。”我勾起嘴角。
然后我们同时笑了。
“你的未婚夫还在出差吗?”听他说起“未婚夫”三个字的时候,我的胸口竟微微地灼热。
“回来了。”也许这是说反话的好处,在这种情况下承认皓一不在台湾,竟让我觉得轻松。
“他要在台湾待多久?”褚克桓继续顺着我的话问下去。
“……半年。”
“”半年?褚克桓一怔,“那你们的婚事怎么进行?”
我没有搭腔。一方面,要用反话回答这问题有技术上的困难,另一方面,我怕一旦把整件事的始末以及这件事如何影响我的心情说清楚,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
“那换个问题?你现在还想结婚吗?”褚克桓很识趣,立刻换了另一个问题。
“别一直问我,聊聊你吧。”我反唇相讥,“你真的想结婚吗?”
褚克桓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突然切换车道,狠狠踩下油门,加速疾行。那强烈的后座力把我摔上椅背,让我连换个气都措手不及,我惊慌失措,像失误的伞兵,努力在飞驰的晕眩中找到适应的姿态、在高速流动的景色中找到定格的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