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制订了三条“锦囊妙计”:大军进剿、重金悬赏、秘密招安。他指示陈诚制订“袭取临沂、活捉、6个月消灭华东共匪”的绝密作战计划。却不料起草计划的竟是潜伏在国民党内的“最大的共谍”、中将参谋次长刘斐和中将厅长郭汝瑰。
1945年8月,日本帝国主义宣告无条件投降,世界第二次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抗日战争取得了伟大胜利。但是,在这个新的历史起点上,中国又面临着一场全新的斗争。尽管冒着巨大风险亲赴重庆与谈判,但口是心非,很快就撕毁了国共双方签订的“双十协定”和“停战协议”,又一次把中国拖入了战乱的深渊。
1946年5月5日。南京中山陵。树木繁茂,郁郁葱葱。半山腰上白色的陵寝,在全山绿色树海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持枪的军警林立,警卫森严。中华民国国旗和国民党党旗在半空中迎风招展。五千来名文武大员和各界人士,百多名记者,云集中山陵,场面隆重而盛大。
上午9时,身穿特级上将制服、胸前挂着5枚勋章,偕夫人宋美龄,乘车抵达中山陵。事先到达的文武大员和中外记者热烈鼓掌,夹道欢迎。
主持人宣布:纪念先生建立广州革命政府25周年典礼,现在开始。
向陵寝敬献了花篮。接着致词:“……今天,我们纪念国父先生,务必不要忘记他生前的教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抗战胜利了,但国家的军令、政令尚未统一……沈阳收复了,但东北整个的行政和主权的完整,还需要全国同胞为国家、为民族,精诚合作,继续努力奋勉,来保持我们最后胜利的果实,以慰国父在天之灵……”
致词完毕后,带领大员一步一步登上中山陵的石级。边走边用手指指中山陵的北边,对身边的大员说:“今天我们登上了中山陵。中山陵的北边是什么?是长江。长江的北边,谁在那里?是共产党的大将粟裕。”
他问身旁的陈诚:“粟裕,你见过吗?”陈诚摇摇头。
说:“这个粟裕,手里的主力不足3万,可他是的一支奇兵。”陈诚谦恭地静听,面有不屑之色。
继续说:“我准备对中原下手,的情报真快呀!他对我下了最后通牒,说什么:蒋不攻李,粟不攻蒋;蒋若攻李,粟必攻蒋。娘希匹!竟敢威胁我蒋某人了。”
陈诚插话:“也太狂妄了。这个粟裕,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摇摇头,说:“粟裕背后还有,当年陈、粟联手,黄桥一战,他们以区区5000人马,却把我国军3万多人打得大败。不可不防呀!”
走近灵堂,转过身来,望整个中山陵园,又转身望望巍巍钟山,神情凝重,面带忧虑之色……
南京中山陵美龄宫,办公室。一张豪华、硕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两张照片。走近办公桌,坐下,拿起两张照片细看,一张是,一张是粟裕。狠狠地撕碎照片,丢入字纸篓。拿起电话机:“请接陈总长。”
国防部参谋总长陈诚办公室。陈诚身着陆军二级上将戎装,正在办公。电话铃响。陈诚拿起电话机。
的声音:“是辞修吗?”陈诚连忙起立,恭身答:“是。委座有何指示。”
:“辞修,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陈诚颇感意外,不解地、试探地说:“感谢委座关心。前两天我感冒了,吃了药,已经好了,晚上睡得还好。”
:“好,好!你能睡得着觉,我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你马上到中山陵来一趟,我有要事向你交待。”
陈诚:“好,我马上就到。”
中山陵美龄宫。和陈诚在庭院内边走边谈。说:“你听说过宋太祖赵匡胤多次强调的一句名言吗?”
陈诚:“学生愚昧,请校长教诲。”
:“赵匡胤说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南京的北面是长江,过了长江,谁在那里呀?是共匪!是两淮!在重庆向我表示,说他要参加国民政府。但南京太热,他不住。他要把延安总部搬到两淮,他就住在清江浦,开会就到南京来。现在两淮是、粟裕的部队。人数不多,区区几万人马,可是,你知道、粟裕吗?”
陈诚:“久闻其名,未见其面。听说这两个人很能打仗。”
:“、粟裕这两个人,善于用兵,诡计多端,在皖南违反军令,在苏北又搞了个新军部,乘机将部队扩大到7个师近十几万人。前两年粟裕带了3个团7000人马,又在天目山把顾祝同第三战区搞得手忙脚乱。现在到了山东临沂,粟裕仍盘踞在长江边上。此人年仅39岁,尚未到‘不惑’之年,后生可畏啊!目前国军虽然占领了扬州、南通等少数县城,但大片国土仍在粟裕手里,他与我们隔江而峙,对南京、上海威胁很大。他如果派个小部队,一下子就搞到南京城里来了。我是日夜焦虑,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晚上也睡不好觉呀!”
陈诚:“请委座放心,国军已在苏北占领了扬州、南通等城市。根据委座指示,我们已制订了进剿苏北共匪的作战计划。准备分南北两线同时出动,以南线的李默庵为主,实行由南向北逐步压缩,先将粟裕所部赶出苏北,赶过陇海路。再会同从徐州出动的大军以及从胶济路南下的精锐兵团,将华东共匪聚歼于山东沂蒙山地区,攻克华东共匪首府临沂,活捉。”
说:“好!对共产党,原先我也主张政治解决,现在看来不行了,必须狠狠地打,全部彻底加以歼灭,一个不留。至于什么三人小组谈判嘛,就让张治中去应付那个美国人马歇尔,去应付,表面上作些敷衍。你们参谋本部的任务,就是从军事上彻底消灭中共。”
沉思了一下,问:“辞修,消灭华东共匪的作战计划,是最高机密,党国命运所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打算叫谁去起草?”
陈诚:“按说,应交第三厅厅长张秉钧去办,但这个人缺乏战略头脑,忠诚有余,谋略不足。”
:“郭汝瑰是个人才,为什么不叫他去搞?他黄埔五期,陆大十期,又当过师、军、集团军参谋长,还当过师长,又是我日本士官的校友。此人才情敏捷,很有战略头脑。”
陈诚:“是啊,他提出的作战计划,就不落俗套。”
:“那你们为什么让他去当第五厅副厅长,不让他当第三厅厅长,主管作战呢?”
陈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人事上的问题,太复杂了!各派,各系,各个山头,各个集团,都得照顾呀!摆不平,就会处处掣肘呀!”
:“郭汝瑰这个人,还是放到作战厅去为好。要用人之所长嘛!”
陈诚:“坚决照委座的指令办。这个作战计划,我就先请他参与制订。”
:“很好,很好!你要抓紧执行。兵贵神速,要速战速决。命令李默庵要在15天内占领苏北重镇。他手里有12万大军,对粟裕的3万人,是4比1。国军是美械装备,粟裕的还是老套筒、中山式、小米加步枪。要一鼓作气。打垮了粟裕,不,是消灭了粟裕,卧榻之侧没有了共产党,我们大家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宋美龄从美龄宫中款款走了出来。她来到身旁,先与陈诚打招呼,握手问好,问:“谭祥(陈诚妻子)好吗?”
陈诚:“托夫人的福,她很好,她还常常惦记着夫人,不时念叨着要来向干妈问好呢!”
对宋美龄说:“达令,我们再说几句就吃饭。”
陈诚对说:“请委座放心,我们一定坚决执行委座的命令,先消灭粟裕。还有,据情报,在山东也摩拳擦掌,调兵遣将,以打伪军为名,对早已由国军收编的许多部队下手,我们派到德州的指挥官王继祥,也被他们抓走了。”
:“对南面的粟裕一打响,对北面的也要同时动手。不能让他们南北呼应,更不能让南窜支援粟裕。要各个击破。总之,要在5个月内全部解决华东共匪。”
国防部参谋总长办公室。陈诚召集3位中将高官开小型绝密会议。
陈诚对一位中将说:“刘次长,今天这个小型会议,是奉委座指示召开的,可说是一次讨论党国最高机密的会议,委座点名要您参加。”
中将颔首,他是国民党参谋次长刘斐。
陈诚对另一位中将军官说:“郭厅长,今天这个会要您来参加,也是委座亲自点的名。委座对阁下的印象可深了。”
中将军官肃然起立。他是国民党国防部第五厅副厅长郭汝瑰。
这位不久后升任国防部第三厅即作战厅厅长的郭汝瑰,1929年就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后人称他为潜伏在国民党内的最大的“共谍”。
陈诚又对另一位中将军官说:“张厅长,今天这个小型绝密会议,遵照委座指示,是研究和制订一个作战计划,在两个月内消灭苏北共匪,3到5个月内解决整个华东共匪,活捉。你是作战厅长,制订这个计划你责无旁贷。不过委座的意思是,你要关注和通盘筹划全国战局,解决苏北和华东共匪这个计划,就让郭副厅长辛苦一下吧!”
中将军官起立,他是国防部第三(作战)厅厅长张秉钧。
陈诚:“委座向我当面训示,要制订和落实好3到6个月内在军事上解决整个中共的作战计划。现在,东北战事进展顺利,中原地区已对部动手,开局也很顺利,李部已分头逃窜。下一步,必须尽快解决华东、粟裕,他们不仅是党国心腹大患,而且近在我们卧榻之侧,委座为此而日夜焦虑,必须抽调精兵强将,尽快解决。”
刘斐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这位刘斐,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军委委员、国防委员会委员、国家体委主任、全国人大第四、第五届常委、第五届全国政协副主席。曾赞扬他说:“你们不要以为国家对刘斐同志待得太好了,其实今天我们能够解放全中国,刘斐同志是立下了大大的功劳的。他曾经冒了非常大的危险,勇敢地把国民党所有的军事作战计划,统统供给了我们,我们才能够按照预定计划把国民党打垮。”而当年,、陈诚要围剿华东共军,活捉的绝密作战计划,竟让“私通共匪”的刘斐和郭汝瑰参与制订,这难道不能称之为“现代天方夜谭”吗!
陈诚面色严峻,环顾3人,强调说:“郭厅长,你把作战计划制订出初稿后,先交我们在座各位审核,再呈报委座。记住:这是机密中的机密,是党国最高机密,除了在座各位,不能向任何人泄露。”
南京街道。一辆军用吉普车在缓慢行驶。车内坐着郭汝瑰。
郭汝瑰在沉思。脑际闪过在重庆一个教堂中的一幕:西装革履的任廉儒(中共地下工作者,川盐银行经理)和郭汝瑰在教堂内一间小屋内密谈,任廉儒说:董必武同志和南方局让我通知你,关于你大革命时期去日本后与党组织断绝了联系的事,党是了解的。你要求回到党内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考虑到目前的形势,董老希望你继续留在国民党高层,为党收集和提供情报……又闪现出:董必武与郭汝瑰亲切握手、交谈……
郭汝瑰回到家,妻子方学兰开门送茶水。郭进门,在卧室内打电话:“是廉儒兄吗,今天有个朋友送我一瓶茅台,晚上你如果有空,就到我家里来喝一杯。”
郭汝瑰公馆。在一个小客厅里,郭汝瑰和上面出现过的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在对饮。
郭汝瑰:“廉儒兄,这可是一份绝密、绝密的情报。你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上头了。千万千万小心,不可稍有泄露。要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送交给董老。”
任廉儒:“汝瑰兄请放心!”
徐州绥靖公署。一辆接一辆的高级小轿车和美式吉普开抵大院内。从一辆小轿车里走出一位高级军官―国民党二级上将、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
薛岳和众高级将领步入办公大楼。
绥署作战室。墙上挂着全身戎装的肖像和大幅作战地图,图上标有巨大的红、蓝色箭头。
薛岳主持开会。他说:“根据委座和国防部的命令,我们将出动50万大军,从南、北、西三个方面向苏北进攻,全歼粟裕所部,攻克两淮,尔后北上山东,袭取华东共匪首府临沂,活捉。”
众将领活跃。
薛岳:“为了不使从山东南下支援粟裕,我命令整编二十六师、整编三十三师和整编五十一师,必须向临沂方向佯动,造成的错觉,牵制住他。”
整编二十六师中将师长马励武、整编三十三师中将师长冯治安、整编五十一师中将师长周毓英同时起立,答:“坚决执行命令。”
薛岳:“将军所统率的整编七十四师,将从淮南向东进攻,直逼两淮。我3路大军同时出动,粟裕不是被全歼,就是逃到长江和黄海里去喂鱼!”
众将领又是一阵大笑、鼓掌。
山东临沂,兼山东军区司令部。
办公室。室内陈设简单,一盏昏黄的小电灯。正在批阅文电。
有人敲门,喊:“报告”。
:“这么晚了,啥人哦?进来。”
女机要员推门而入,向敬礼,说:“军长,中央特急电报,还是亲自起草的。”
一听,随即起身接过电报,阅看电报:“宁周午文称:苏北大战即将开始,蒋军将由徐州向南、由津浦向东、由江北向北,三方面同时动作,先求解决苏北,然后打通津浦、平汉铁路。在此情况下,待敌向我苏中、苏北展开进攻,我苏中、苏北各部先在内线打起来,最好先打几个胜仗,看出敌人弱点,然后我鲁南、豫北主力加入战斗,最为有利。”
看完电报,点燃一支蜡烛,来到墙上大幅作战地图前查看地图。
又有一位女同志在门外喊:“报告。”
:“进来。”
女机要员手持一份电报稿,向敬礼后,说:“粟司令急电。”
南通,狼山风景区。国民党第一绥靖区中将司令李默庵、参谋长罗觉元等十几名国民党将领边走边谈。
李默庵:“委座严令两个月必须消灭苏北共匪,汤(恩伯)司令官亲临前线督战,我部责任重大,但是,同共产党打仗,一切军事行动要绝对保密。”
罗觉元说:“共产党很厉害,他们的情报工作很灵活,无孔不入,过去常常我们没有动,他们就知道了。这次对付粟裕,我们是以多打少,兵力是4比1,国军装备精良,共军武器简陋,从综合军力看,国军胜券在握。但是,如果我们不注意保密,让粟裕钻了空子,我们还是会吃亏的。”
海安镇,华中野战军指挥部。
粟裕主持召开作战会议,说:“据最新情报,李默庵集中了他的12万大军,即将对我们进行所谓清剿。同志们,敌人兵强马壮,美式装备,来势汹汹,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我们怎么办?敢不敢打?怎么打?我的意见,敌人是兵分3路而来,拉开架势要和我们拼消耗,恕不奉陪。我们要出奇制胜,集中兵力,专打他一路。”
第六师副师长王必成插话说:“粟司令的想法很好,我完全拥护。我们师请求担任最重要的任务。”
粟裕笑了笑,说:“王老虎,你别急嘛!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先打哪一路?是避强击弱,先拣弱的打,还是出敌不意,先啃硬骨头,先拣强的打。请大家发表意见。这是初战,第一仗必须要打好。初战失利,我们就要被敌人逼着跳长江、跳黄海!”
第一师副师长陶勇说:“敌人兵分3路,它的左、右两翼,东翼是南通,西翼是泰州,城墙高大,工事坚固,道路通畅,交通便捷,有利于敌人坦克、大炮、汽车的运动,又有利于敌人防守,我看打它不易取胜。它的中路是泰兴、宣家堡敌人的两个团。我们只要集中兵力,打它个措手不及,绝对有把握取胜。打宣家堡,我师愿意打头阵,立军令状,保证初战必胜,请粟司令下命令。”
粟裕高兴地站起身来,说:“大家求战情绪很高,胜利信心很足,太好了!驻宣家堡的敌人1个团,全副美械装备,团长还是个少将,参加过印缅对日作战。他曾大言不惭地说:如果共产党能打败我这个团,他们就可以扛着枪,一弹不发进南京。现在,我们就来个出敌不意,攻其不备,先拣强敌打。王、陶两位师长,你们就不要急了,都参加这次战斗。这样,我们就有12个团。敌人打我们是4比1,我们在宣、泰还他一个6打1。初战必胜,我看是有八九分把握的。我已向中央军委和陈军长发了电报。”
南京。美龄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宋美龄手端一杯咖啡,走到面前,边递上咖啡,边说:“达令,这个是共产党的大人物,你要活捉他,谈何容易?”
诡秘地一笑,说:“我对安排了3条妙计。”
宋美龄:“达令您早已胸有成竹。”
:“主要一条,是出动大军围剿。统率的山东野战军,主力部队不到6万,其余全部都是些地方武装,不足为患。我令辞修起草作战计划,要力保万无一失,马到擒来。”
宋美龄:“几十万大军压下去,凶多吉少,恐怕难逃一命。”
得意地:“还有,当年在中央苏区,我曾悬赏5万银元买的人头。今天,我要提高价码,悬赏10万,买的人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那一天,国军将领甚至共匪内部会有人提着的人头,来向我领赏。”
宋美龄不以为然地一笑,说:“达令此举,当年在江西未能成功,现在羽毛远较那时丰满,能否奏效,也很难说。”
很自信地说:“夫人,此两计如不能奏效,我还有第三条妙计……”
话未说完,电话铃响,对宋美龄卖了一个关子:“夫人,还没说到曹操,曹操就来了。”他拿起电话机,说:“修和兄吗?你已到了南京,很好!我派人去接你,车子很快就到,你在宾馆等着。”
南京。中山陵。一辆高级轿车在林荫道上中速行驶。车厢内坐着一位国民党中将军官陈修和。他是的堂兄。黄埔军校第五期炮兵科毕业。时任陆军总司令部兵工署高级专员兼驻昆明办事处中将处长。
小骄车开抵美龄宫门口,停下。侍从副官快步迎上前去打开车门。陈修和下车。侍从副官谦恭地敬礼,说:“将军,委员长正在客厅等你。”
陈修和在侍从副官引导下步入美龄宫。
在美龄宫会客厅内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陈修和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立时变得脸带笑容,站起身来,迎向陈修和,说:“修和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陈修和毕恭毕敬地面向立正,敬礼,说:“奉委员长指示,属下前来晋见。”
客气地主动跟陈修和握手,说:“修和兄,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容光焕发,这么年轻英俊,跟你在侍从室时差不多一样精神嘛 !”
陈修和:“那些年,能在委员长身边工作,是属下一生最大的荣光!只不过属下无能,不能长年待在委员长身边。离开侍从室以后,四处奔波,事业无成,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年近半百,见老了!见老了!”
:“哪里,哪里!修和兄是党国的兵工专家,建树良多啊!至于离开侍从室嘛,我心里舍不得呀!但你也知道,区区侍从室,编制小,哪能误了你的晋升啊!这不,你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国军中将了。要是还留在侍从室当副官,还不是个上校吗!”
陈修和肃然起立,向敬礼,感激地说:“感谢委员长的栽培之恩。”
:“你是黄埔五期生吧?”
陈修和:“是。卑职1925年到广州考入黄埔,是五期炮兵科毕业。”
问:“你不是还有个堂弟叫陈孟熙吗?他也是黄埔五期生吧?”
陈修和:“是。陈孟熙也是1925年到的广州,和属下一同考入黄埔五期。不过他学的是政治科。”
明知故问:“他现在哪里?还好吧?”
陈修和:“他现在四川服役,任川西师管区副司令,早就是堂堂国军少将了。”
笑道:“很好!很好!”他话锋一转,问:“你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弟弟―共产党大人物,陈仲弘,跟你常有联系吗?”
陈修和心里一惊,不知道意欲何为……但他镇定地回答:“二十多年没见面了,音信全无,我也只是从报纸上看到他的一些消息。”
不经意地盘问:“你们真的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
陈修和心里紧张,心想:难道1929年秋天在上海秘会和掩护的事,东窗事发了?……
陈修和脑中闪现出1929年秋,秘密离开江西中央苏区,潜入上海向党中央汇报时,与陈修和、陈孟熙等兄弟的合影。
在面前,陈修和镇静自若地重复了他多次重复过的“谎言”:“我和仲弘()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武汉。那时我身体不好,因病退学,在军校外面租了一间民房暂住养病。仲弘其时也在武汉。还有仲弘的小弟季让,也在武汉中央军校第六期学习。”
插话:“你们陈家,有4个兄弟是黄埔的人,不简单呀!”
陈修和:“是啊,委员长,您都是我们的校长啊!”
得意地笑了起来,说:“你们陈家3个黄埔生,几十年来风风雨雨,一直忠心耿耿跟着我。唯有你的那个堂弟,他不是黄埔生,只是个准尉文书而已,却一直反对我……”
说至此,显得悻悻然。
陈修和装得顺从地:“我们虽然是兄弟,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二十多年来,武汉一别,我和仲弘就各奔东西,各为其主了……”
陈修和回想起当年在武汉长江岸边:身背简单行李,即将登船,他紧握陈修和的手,说:“弟此去南昌参与起义,风急浪高,吉凶难料,家中父老,望大哥照料。”陈修和也紧握的手,说:“仲弘,你放心地去吧!为兄的决不做对不住二弟的事。”
又问陈修和:“二十多年了,你和难道一次没有见过面?”
陈修和镇定地回答:“兄弟分手,各奔东西,各为其主,天南海北的,哪有机会见面呀!”
但陈修和脑海中,却闪过以下镜头:1929年,上海,化了装,身穿便衣,跟随着身穿少将国民党军服的陈修和以及身穿少将国民党军服的陈孟熙,从一艘轮船上下船,避过了国民党军警的严密盘查……陈修和对悄声耳语:“仲弘,你胆子真大呀!简直不要命了?”
陈修和仍泰然自若,说:“委员长如果怀疑卑职对党国的忠心,可以问问部,问问陈(诚)长官……”
连声说:“哪里,哪里,我一直信任修和兄。要不,哪里会调你到侍从室,在我身边工作呀!”继而,看着陈修和,严肃地说:“修和兄,你知道共匪一直在危害党国,你的那位堂弟,现在是华东共匪的首领,出没于我的卧榻之侧,使我寝不安枕、食不甘味啊!”
陈修和心里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一言不发,静听的下文……
继续说:“修和兄,你忠于党国,一片丹心昭日月,那就应以党国利益为重。我请你来,是希望你想一切办法,劝说你的堂弟到我这里来。他是个大人物,大人才,我蒋某人决不会屈才。你可以告诉他,他过来,我蒋某人当以山东省主席兼集团军总司令重用之。”
陈修和恍然大悟,原来套了半天近乎,转了一大圈弯,是要自己去策反。他心里明白,决不能当面拂了的意,于是说:“委员长,你给我下了命令,我当然要想一切办法完成。但是,仲弘这个人的脾气我知道,他脑子一根筋,从1919年到法国留学后,对共产主义的信仰一直很坚定。要把他拉到国民党这边来,恐怕不容易……”陈修和说到这里,见面露不悦,遂转换语气,说:“不过,我想如果以国共两党合作为前提,共谋和平建国大业,像住在南京的先生那样,与仲弘进行商谈,或许有些可能……至少,不会遭到他的断然拒绝。”
又开始高兴起来,叮嘱说:“修和兄,党国寄厚望于兄,望兄尽心尽力,与令弟仲弘周旋。他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蒋某人决不会亏待了他!人才啊……人才啊……是个大将之才啊……我蒋某人是求才若、求贤若啊……”
后来,陈修和并未对进行策反,而是机敏地去了沈阳就任兵工厂厂长,1948年在沈阳起义。
国民党军整编二十五师中将师长黄百韬,坐在军用吉普上,夹在行军队伍中,从扬州出动,向黄桥进犯。
整编八十三师从泰州蜂涌而出,直奔解放区。中将师长李天霞坐在军用吉普上,傲慢地直视天空。坐在一旁的参谋长问:“师座,我们今天要赶到黄桥?”
李天霞老谋深算,说:“粟裕可不好对付,我们不知他的虚实,先不要打头阵,让黄百韬、王铁汉他们先去碰碰吧!”
粟裕指挥所。墙上挂着大幅军用地图。粟裕正在和带队连夜飞奔一百二十里、直驱宣家堡的陶勇副师长通电话。
“你们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粟裕问。
电话中陶勇的声音:“一切准备就绪。今晚发起总攻,保证解决战斗。”
粟裕:“好!就等你们的胜利消息。注意,一定要虚虚实实,使敌人弄不清你们的主攻方向在哪里,才能迷惑敌人,造成他们的判断错误,把主要兵力用在我们的佯攻方向。要告诉几个团长,打仗,就要动脑子,光猛打猛冲不行。”
另一部电话机急剧地响了起来。粟裕拿起另一部电话机,说:“是必成同志吗?好,你说。”
电话中王必成的声音:“今天晚上6时我们就向泰州发起总攻。我派人到城里进行了侦察,又到前沿看了地形。部队情绪很高,嗷嗷叫,保证今天晚上进泰州。”
粟裕高兴地说:“好,你和陶勇两边同时打响,使敌人不能互相支援,我等待你们的捷报。泰兴城墙坚固,又有护城河。你们既要组织好渡河,又要组织好攻城。火力掩护,爆破城墙,架梯子登城,每个环节都要严密组织。还要控制好预备队,在关键时刻投入最主要的方向……要像你这个王老虎那样,猛虎下山,连续进攻,打得敌人喘不过气来……”
宣家堡。夜色沉沉。突然,枪炮声大作,敌人惊呼:“共军攻城了……”匆忙举枪还击。
解放军攻城部队阵地上,轻、重机枪在猛烈地扫射,迫击炮在射击。
另一支解放军攻城部队隐蔽地向宣家堡后边的护城沟接近。沟不宽,水也不深。部队迅速渡河、越过铁丝网,向宣家堡镇内猛插……
天色微明。一队国民党俘虏从战场上押下来,其中有少将团长钟雄飞。
陶勇和师参谋长梅嘉生、一旅长张震东、副旅长谭知耕、三旅长彭德清、攻城团领导刘春山、康林、姚力、梁竹吉等来到钟雄飞面前。
钟雄飞停步,傲慢地看着陶勇。
陶勇:“你就是那个少将团长?”
钟雄飞指指肩膀上扛的少将肩章:“那还能有假。”
陶勇:“堂堂少将,只当了个团长?怎么不弄个旅长、师长干干?”
钟雄飞:“你是什么人?”
一参谋:“首长是华中野战军第一师副师长,大名鼎鼎,你不知道吗?”
钟雄飞仍然轻慢地:“听说有个副师长,名叫陶勇,可是未见其人。”
陶勇:“本人正是。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
钟雄飞不屑地:“你们这种打法,我是从来没有碰到过。”
陶勇:“此话怎讲?”
钟雄飞:“我们是堂堂国军正规部队,参加过中国远征军,在缅甸和日军精锐师团交过手。回国后,我们又补充了新式美械装备。本人是堂堂少将,为什么只当了个小小团长?是降职使用?非也!在上峰眼里,这个团的战斗力,远远高于一般部队的1个旅,1个师。我这个团长,比起那些旅长、师长来,嘿嘿,毫不逊色。”
陶勇哈哈大笑,说:“钟团长,那么,阁下比起我们的团长、旅长,怎么样?”
钟雄飞一时语塞。他很快理解了陶勇的“潜台词”―你目前已是俘虏,是的手下败将。败将何足言勇。钟雄飞眼珠子转了几转,狡辩说:“你们是人海战术,以多打少。如果换一种打法,以1个团对1个团,我敢打赌,你们一定打不过我们。”
陶勇走近一步,说:“看来,我们的这位少将团长,不仅不懂得我们人民军队的战略战术,甚至连二千多年前我们老祖宗孙子的兵法,都知之甚少,所以只能落得个打败仗的下场。”
钟雄飞不得不低下了头。
陶勇:“告诉俘管处,好好优待。”
钟雄飞:“听说你们司令粟裕将军善于用兵,我能不能够见见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