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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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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饭的时候程白没开自己的车,所以回去的时候只让周异顺便捎了自己回家。昨晚留下的狼藉已经打扫干净,空气里只留下隐约的酒味儿,她照旧踢掉了高跟鞋,赤脚走上地毯,把包扔在沙发上,晚上边斜送的那本书则扔在茶几上。

《被盗的一年》。

封面上是极具科幻感的城市,勾勒着黑沉沉的阴云,最远的天边有闪电划过的痕迹,一抹伫立的背影则在近景的高楼之巅。

腰封上只有四句话——

一觉醒来,成为世界中心。

可到底是谁,操纵着我的人生,偷走了我沉睡的一年?

诡秘与瑰丽,惊悚与恢弘。

边斜最新力作,夜行者系列第七部,你期待已久的心跳,即将复苏。

程白不是不看小说,但看的基本都是传统文学,而且在做了律师之后,看事情的角度变了,对文学作品的文学作品的欣赏难免打点折扣。

所以市面上的畅销小说,她很少看。

不过边斜的夜行者系列的确很出名。从七年前开始,保持每年一部的稳定速度上市,每部出来都能屠榜半年。只要上网买书,就能在榜上看见,很难没有印象。

“简介挺有噱头。”

程白扫了一眼,但她并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的人,或者说,现在并不想看书,所以并没有将其翻开,只任由它躺在茶几上。

然后翻出了手机。

最近通话页面里,方不让的名字下面就是伍琴。

她定定地看了很久,划开微信界面,想给伍琴发一条消息过去,但想了很久,竟然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告诉她自己已经接了这个案子?

伍琴既然给她打电话来,那就是已经知道了。

提醒她不要参与进这个官司里来,以免最后在老板那里担责?

职场上混了那么多年,伍琴也不是傻子,不用她来提醒。而且她真说了这话,伍琴多半会觉得自己瞧不起她,恐怕适得其反。

能说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能说,但说什么都没有用。事情就在这里谁也绕不开。

安和财险这样的大公司,都有自己的合作律所,发生诉讼的时候很少让法务部的人出庭,都会请律所的律师。所以伍琴跟这件事的关系其实不大,就看她自己怎么想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真的想给伍琴发消息吗?

不。

她不想。

程白扪心自问,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深秋入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她都不闲。

曾念平诉安和财险的案子和边斜诉高书朋的案子同时进行。前者还简单,起诉资料很快就准备好了,也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但后者的牵扯却很多,案件里有很多细节,搅在一起显得很复杂。

程白看案卷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她给周异打了几个电话求证。

然后在十一月一场持续了三天的秋雨后,约了边斜出来,决定去见见这桩股权交易纠纷案里其他三位股东:一是边斜说的证人贾蓝蓝,二是即将成为被告的高书朋,三是股东会上跟高书朋一起增资、稀释了边斜股权的祁镇。

照旧是边斜来律所,两人一道出发。

程白漂亮的西装换了温暖些的高领毛衣,越发衬出纤长的脖颈来,手臂上则挽着自己的长风衣。

边斜好像更怕冷一些。

他已经毫无偶像包袱地将自己裹成了一头熊,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有三四圈,挡住了轮廓分明的下颌,只露出一管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有神的眼睛。

去开车的时候,程白看他模样滑稽,没忍住笑出来:“大作家,你这是已经开始过冬了吗?”

“我怕冷。”

边斜哼了一声,眨了眨眼,声音在一重又一重的围巾里,有些模糊,两手都揣在暖和的衣兜里,连根手指头都不愿意露出来。

“现在就差冬眠了。”

自打上回晚饭的夹菜事件后,边斜就好像怕了程白,连带着对天志律所都敬而远之,愣是没敢再踏进一步。

在他心里,好像形成了一个新的等式。

天志=程白=吃饭。

这回要不是被程白夺命连环call,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出来的,宁愿缩在自己的狗窝里继续啃《保险法》。

没办法。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上回当着程白的面说出“不想听”三个字,并没有达成洗脑自己的效果,相反,好奇心还越发旺盛起来。他太想知道程白要怎么打这个官司了,但又不能问,所以干脆自己买了保险法相关的资料回来看。

连着研究小半月,还是一脸懵逼。

前天他看到半夜,发了疯,凌晨两点给周异打电话,问《交强险条例》第四十三条能不能用到曾念平这个案子上。

周异接起电话后,沉默了很久。

没回答他问题,只问他:“你知道有个编剧叫六六吗?”

话题转太快,边斜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回答了一句:“写《双面胶》和《蜗居》那个,知道啊。怎么,她也撞人骗保了?”

“……”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周异的忍耐几乎达到极限,压着口气,给了他一个善意的警告:“这位编剧老师为了写一部中医的戏,去研究了中医。听说现在戏没写出来,中医馆已经先开上了。法律这行太深,比中医有过之而无不及,进去出不来。真的,我劝你不要作死。”

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完后没忘记第一时间把边斜的号码拖进黑名单。

边斜心想自己只是想知道程白到底要怎么打这个官司罢了,等查明白了就能放下,跟六六的情况不一样,所以完全没把这警告当一回事。

周异拉黑了他他也不在意,反正还有微信呢。

程白的微信没有,但周异的他有啊。

但凡有个什么问题,照旧微信上发过去问。

上了程白的车后,他便十分自然地问:“曾大爷那个案子现在什么进展了?”

“已经递交了起诉书,在等法院受理。”

程白把车开出车库,从后视镜里看了边斜一眼。

“我听说边大作家最近虽然没到律所,但医院却去了好几趟。自己的官司不问一句,对老曾的案子倒挺上心。”

“那可不,我跟曾大爷可聊得来了。”

边斜毫不脸红地给自己贴金,只是贴完了,看着车外街道上那些光秃秃的树杈,又莫名觉出几分萧瑟的意味,于是沉默下来。

“程律,你说来得及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程白竟然听了个明白。

她打了个方向盘,转上淮海路去香港广场,淡淡回道:“法院受理之后还要排期。法官也有结案率指标,年底开庭会比较快。但能不能来得及,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

曾念平儿子的病情最近恶化了。

医生说了,手术必须在年前进行,不大能再往下拖。

可诉讼这种事,少则一两月,多的能拖上一两年,指望着判决下来后保险公司理赔的钱做手术,真的太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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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发烧,勉强写了点。

今天就更这小半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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