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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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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宛城那边就按兵不动?”心腹不解,“将军,如果慕烈军真的攻了城,群龙无首,咱们十有八九会失城。”

“不急,一个城算什么。”楚行云眸色逐渐深邃,“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城,还要慕烈军被打打散,要那慕之天的命。”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还是夺回凌上攻。

“倘若慕烈军要打,就让他们打,大军可撤。”想通了前后,楚行云又恢复了坚定,“左右宛城也不是梁国领土,他们要,就拿去吧。”

“是。”心腹低头退下,楚行云又开始挥毫笔墨。

这时,刚走出的心腹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军,将军,不好了。”

楚行云刚沾了浓墨按在纸上,闻声微微一顿,手腕来不及反应,便在纸张上留下了一个浓郁的墨点。

“出了什么事。”他有些不耐的询问。

倘若这人不是他心腹,八成要拉出去打板子了。

“将军,外头有人找您。”心腹有些踌躇,“说是……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楚行云眉头微蹙,放下笔杆,“放进来。”

心腹打了个千,大步跑了出去,等再进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高挑纤细的女郎。

最开始,因为背光的缘故,楚行云没瞧出来是谁,等人走到自己跟前了,他才瞧清楚五官。

只听得“轰”的一声,楚行云猛地站了起来,失态到竟不慎打翻了镇纸。

“阿凌?”他惊喜的呼唤,“阿凌,是你回来了么?是你回来找我了么?”

来人步伐一顿,看向他的眸色有些复杂,像同情,又像是怜惜。

楚行云先是一怔,随后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似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他微弱的喃喃,“是你,婉七,你怎么在这里?凌老头去哪里了?万八又去哪里了?”

“将军。”婉七静静地望着他,同凌上攻有九分相似的面容上,带着七分刻意学来的神态,乍一看过去,竟让人分不出真假,“将军,凌擎跑了。”

“他跑了?”楚行云猛地瞪圆了眼睛,“这个老东西,他答应教给我的东西还没教完,他跑去哪里了,我要捉他回来,捉他回来!”

他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咳嗽了许多。

婉七递上一张手帕,楚行云捂住后再挪开,竟在上面看到了隐约的血腥。

他身体一僵,连忙将手帕藏在袖中,没有归还。

婉七当做没看到似的,轻笑着道,“我也不知他去哪里了,我找了他甚久,可始终都找不到。”

“那你来找我作甚。”楚行云冷冷道,“我寻他还有事,你继续找他,找到后把他带到我面前,重重有赏。”

“我找不到了。”婉七遗憾地摇摇头,“当初我受控于他,需要半年吃一粒解药,否则便会活活痛死。可这老东西,只给了我一颗备用的,就消失了。我找他用了半年,如今只剩半年的时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回到了将军这里。”

“回我这里?”楚行云的眼神有些不屑,“回我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用最后的时光,陪伴将军。”婉七柔柔一笑,直接坐到了楚行云的身旁,指尖轻拂他臂膀,最后靠在他的肩头。

她是特训出来的替身,骗人的话信手拈来,诚挚动人自不必说,最关键的,是连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

楚行云静静地望着她,好大会子才转过头。

如果说凌擎是婉七和万八的特训人,那楚行云就是一点点看着他们成长的人。

别人好骗,三言两语就信了婉七的话,但楚行云不会相信。

只是不信归不信,看着她顶着凌上攻的脸,小鸟依人的靠在自己肩上,楚行云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

几乎在一刹那,他脑中形成了一个念头。

“将军。”身侧的女子还在妩媚的低喃,楚行云一转身,单手顶住她的下巴,审视了片刻后,俯身亲了上去。

左右凌上攻不在身边,有个现成的相似女子在身旁予取予求,他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

这样,也好不辜负她仅剩的半年时光。

齿唇嘶磨中,楚行云闭目陶醉,婉七却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穿透他的血肉,直抵他的心脏。

慕烈军跟梁国士兵的这场对峙,足足坚持了二十天。

随着粮草告罄,慕烈军宣布退让,开拔离去。

宛城内的梁国士兵高兴的手舞足蹈,喜笑颜开,有些高级将领更是喜不自禁,连着庆贺了好几日。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原本在周遭忙碌打杂的百姓忽然从怀中掏出匕首,直接刺向喜宴上醉醺醺的将领。

有些人甚至连惨叫都呼不出就倒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场喜宴,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喝醉的人直接死亡,喝半醉的人抵抗片刻也倒下,只剩下一些没喝酒的士族,却还是被迅速的制住。

眨眼的功夫,一整个喜宴的人全都倒下。

然而这还不是结尾,一群乔装打扮的百姓换下了质朴的衣裳,转而套上了梁国将领的衣裳,最后,将这些尸体,悄悄地藏进了府中后院。

一个时辰的时间,喜宴还是那个喜宴,人们依旧觥筹交错,可那些人,已不是那些人。

只是这些假的梁国将领虽做了简单的易容,但终究是瞒不过熟人,好在他们也没想瞒天过海太久,他们的目的不过是——

酒过三巡,本来安宁的喜宴突然发出惊叫,为首的梁国将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跳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念叨,“梁国都城出事了,快回都城,快,所有人都回。”

他这话说的突兀,其他人不敢相信,可紧随其后,又有七八个将领跟着颔首,并紧随着匆匆离去。

剩下的人傻了眼。

这调兵遣将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从来没有如此儿戏,这当首领的怎么能急吼吼的就跑了,留下一大堆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数万梁国士兵犹豫了半个时辰,最终决定跟着上头走。

于是,开拔,整顿,离去。

也就两天的功夫,宛城就空了下来,梁国人虽留了几千士兵留守,但相对于慕烈军来说,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回身,攻城,夺取宛城控制权,一气呵成。

宛城城门前,慕之天穿着战袍,手执长矛,仰着头静静地观赏城门上的牌匾。

在他身后,站着凌上攻,常胜,文清,肖羽,等慕烈军的一众人等。

此时正值烈日当头,宛城的百姓都晒的受不了,或躲进家中,或树荫乘凉。可这群人像是不怕晒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宛城的牌匾,许久,许久。

最后,是文清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持久的静谧,“我们终于又回来了,宛城。”

“是啊,又回来了。”肖羽抚摸着城墙上斑驳的痕迹,眼底流落出一丝惆怅。

他是回来了,可那个女子,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回来了是好事,作何唉声叹气的。”常胜是个大老粗,不太懂这些伤感的情绪,乐呵呵笑道,“咱们夺回了宛城,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夺回的,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啊,就是不知道要不要上报朝廷……”

一说起朝廷,在场的人都静谧了。

要知道,宛城被夺走的时候,帝王可是接连下了几道诏书,叱责慕远清,并试图安排人来接手慕烈军。

要不是慕之天挺身而出,这慕烈军就落在别人的手里了。

之后,慕之天拒了圣旨,带着慕烈军躲进山坳里严加训练,几乎跟南朝断绝了联系,如今乍一夺回宛城,看起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仔细想来,却让人有些担忧。

“将军。”文清道,“夺回了宛城,南朝固然会喜悦,但将军之前的抗旨行为,怕也是要……”

他没说的太清楚,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抗拒圣旨可是大罪,即使有功劳也不能相抵。

届时,慕之天恐要受到南朝的责备了。

“不怕。”慕之天却不以为意,淡淡道,“南朝不会有功夫来叱责我们的。”

“为何?”文清初初有些不解,但他也不傻,转瞬就想明白了,兴奋道,“梁国人占据了宛城后,又接连攻占了两个边缘城池,对南朝来说损失不可谓不大,只要咱们将这两个城池再躲去回来,皇上就是再想叱责我们也要……”

夺回宛城,不过是把失去的领地收复,对南朝皇帝来说,不算太大的惊喜。

可倘若再将其他领地也迅速收回,帝王就不得不审视慕烈军的能量,虽然他有可能因此更忌惮慕烈军,但起码三五年内不敢再动慕烈军。

“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罢了。”慕之天喟叹了一口气,“我指的,是接下来梁国人的行动。”

“接下来梁国人要做什么?”文清瞪圆了眼睛,“宛城被收复,五万梁国士兵已经打道回了梁国都城,就是立马掉头也要一定的时间,而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布置好兵马,再收复了其他两个城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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