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不如慕远清得众人心,但到底也是慕烈军如今的统领,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当即,常胜和肖羽都默默地丢下了手中的利刃,后退了两步。
“这慕烈军如今既叫了我一声将军,便意味着我是你们的统领,如今你二人当着我的面公然斗殴,可是不曾将我放在眼里?”慕之天冷声道。
常胜和肖羽都单膝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我看你们都敢的很,以后再有人在我面前动手,军法处置!”慕之天瞥了一眼凌上攻,语调轻缓中透露几分森凉,“如今,凌姑娘就暂时留在军营中,派几个人过去好生伺候着。常胜关五天禁闭,肖羽十天禁闭。”
一番话,将三个人都处置了。
凌上攻有些奇怪,他竟没有着急处置了自己,但周围人多,也就没问什么。
常胜却是急了,大喊道,“将军,不可啊,此女已害了慕烈军一次,万万不可再来第二次啊。”
肖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他自己被将军处置了,还是比常胜要重的处置,可能他要因此失去将军的器重了,但只要能保住凌姑娘,他不后悔。
“可不可,是我的事。”慕之天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凌上攻犹豫了片刻,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出帐篷约二里路,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将军留我,就不怕惹了慕烈军不满?”
虽说眼前这人是慕远清的弟弟,但毕竟慕家人已死,再没人能证明他是真是假。再加上他在慕烈军毫无基础,贸然领军,怕是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倘若再因此得罪了慕烈军的几个骨干,他的将军之路,恐怕会十分艰难。
“留你,不是为了你。”慕之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凌上攻便哑然了。
不是为了她,那是为了什么?
可慕之天不给她再问的机会,已然大步离去。
凌上攻最终被安排进了主帅旁一个小帐篷里,和从前住的肯定是无法相比,但好在照顾她的都是几个熟人。
婚后胖了些的安安,依旧那么瘦的猴子,长成了大人模样的小鹤,还有被养的胖胖的冬瓜。
“竟是你们。”凌上攻极惊喜,但又有些羞怯,竟不知该笑还是落泪。
“夫人。”安安倒是一见到她就哭了出来,扑过去抱紧她,大喊道,“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冬瓜也跟着扑上来,叫了两声。
“我没事,我没事。”凌上攻安抚的轻拍她背部,又摸了摸冬瓜的头。
“夫人,你去哪里了。”安安哽咽着问,“你有没有受到伤害?”
“我没事,我被打晕带到梁国去了。”凌上攻笑容有些苦涩,“我在床上躺了足足小半年才醒来,却不小心遗忘了所有,后来我逐渐转醒,却被人逼着嫁人。”
“什么,你嫁人了?”猴子本来一言不发,听到这话直接蹦了起来,看向凌上攻的眼神也不对了,“老大,你当初和将军那么恩爱,你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你给我闭嘴。”安安怒吼他,“夫人说了是被人逼着,你聋了吗?”
猴子不敢反抗,垂下了头,却仍旧有些愤愤。
“我其实试图反抗过,只是一个人,着实有些困难。”凌上攻轻描淡写的道,“好在,大婚当天,慕将军他……带人阻挠了婚礼,将我带来了这里,虽不知是为何,但总好过被逼嫁人。”
“夫人没有嫁人,太好了。”安安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凌上攻有些奇怪,“安安,我嫁没嫁过人,重要么?”
反正,她最想嫁的人已经不在了。
“呃,不重要。”安安双眼一眨,转移了话题,“夫人可知道,将军正在准备为将军复仇。”
这话说的拗口,但凌上攻却是明白了。
她强忍着心头的激动,低声道,“不管他真的是远清的弟弟,还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仇总是要复的。慕烈军,也不能一直龟缩在一个山坳里。”
慕烈军是慕远清的心血,也是为慕远清复仇的关键,倘若慕之天真要带领慕烈军打回去,凌上攻就算拼死也要帮忙。
“夫人以后在这里好好住着,我日日来陪你,必不会让你孤单。”安安擦掉眼泪,笑着道。
猴子也放轻松了许多,笑嘻嘻的说,“老大,我有空也会来看你的。”
凌上攻瞥了他一眼,扭头,目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小鹤身上。
从前,小鹤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逢人便笑,虽身量矮小了些,却那么招人喜欢。
可如今,打从进了门,小鹤就没怎么笑过,人也长高了许多,乍一看过去,跟从前的小鹤倒像是两个人似的。
“小鹤。”凌上攻轻声问道,“莫老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鹤本来是平静的站着,听到这句话,双眼瞬间红了。
“夫人,师傅他……”小鹤有些吞吐,“师傅他,役了……”
“莫老头身子素来康健,怎么会役了?”凌上攻大惊失色。
小鹤的眼泪簌簌而落。
安安在旁边叹了口气,“夫人就别问他了,还是我告诉你吧。那日将军重伤,夫人你也不见了,慕烈军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却发现莫老头与梁国人有所接触。文军师就差了人过去问话,谁知道莫老头一句话不说,直接服毒而亡了。”
如此心虚,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是死者已矣,莫老头生前又救助过无数慕烈军的士兵,凌上攻也不想说什么不敬的话,只伸出手拍了拍小鹤的肩膀,说道,“小鹤别怕,,以后慕烈军就是你的家。”
“嗯。”已经长大的孩子强忍住眼泪,哽咽着点了点头。
同从前的人叙完旧,凌上攻就在慕烈军新的营地里暂居了下来。
不同于上次的客居,这次她的身份等同于犯人,虽有安安猴子拂照着不至于太过艰难,但也总有敌视她的人上来寻衅。
这日,正是天气晴好,凌上攻懒洋洋的坐在简易帐篷前,像个猫儿似的晒着太阳。
突的,就有一高大人影挡住了她的阳光,连带着周遭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凌上攻眯着被晒出星星的双眼,勉强看清楚来人性别——是个女的。
原本还懒洋洋的凌上攻陡然坐了起来,清秀的面庞上不见惬意,反倒满是戒备。
其实这也不怪她,细数她在慕烈军里见到的女人,除了被她救下的人对她怀揣了几分感激,其他的哪个不是个个对她敌视,更甚者,如清河县主,简直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再加上如今她境况特殊,凌上攻暗暗猜测过,可能这次讨厌她的不光女人,还有男人。
“请问,你是……”从躺椅上站起来,凌上攻试探的问道。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身量极高的女子一脚踢了过来。好在凌上攻反应极快,快速后退了两步,险险躲开了女子的拳脚。
女子见一击不中,也没有再追,反而一脚踹在了躺椅上。
只听得“哗啦”一声,猴子才编好的躺椅就这么四分五裂了。
正在屋里帮凌上攻缝衣裳的安安听到动静慌里慌张的跑出来,指尖还捏着个绣花针忘了放下,“夫人,夫人,你没事吧,出什么事情了?”
凌上攻面色不好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夫人,她配么?”来人突然张口,语调冰冷,“将军已故,还望尔等尊重一下将军,莫要把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往他身上扯。”
“常婉!”安安定睛一瞧,认出来人,不由得气急喊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胡说么?将军到死都没有成亲,这可是众人都看到的。既如此,哪里来什么将军夫人?”常婉丝毫不客气的大喝道。
安安脸色难看至极,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的确,成亲那日还没拜堂就出了乱子,没有礼成,严格意义上来说,凌上攻的确不能算作慕远清的夫人。
只是,明明大家早就把凌姑娘和将军认成了一对,也早早地就叫了无数次的夫人,怎么能因为没有礼成,就不认夫人了呢。
安安垂下头,说不出来话。常婉见状,犹如得胜的将军,扬起高傲的头颅,将目光缓缓对准凌上攻。
“凌上攻?”她缓缓念出凌上攻的名字,“我听说过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很得将军的喜欢,大家都把你当成将军夫人。”
突地,她语气猛地一转,,带了恨意,“可你却联合梁国的人,害死了将军,你不配当将军夫人,更不配出现在这里。”
说完,常婉不待周遭人反应,便从袖中抖出一柄利刃,直刺凌上攻胸口。
她这是打算要了凌上攻的命啊。
安安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过去救人,可她不会功夫,离凌上攻也远,即使努力扑过去,也赶超不过常婉的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常婉高大的身形直冲凌上攻,眼见着利刃就要刺入血肉,鲜血即将迸出,突的,一个小石子不知从哪里弹了出来,猛地撞上了常婉手中的利刃。
巨大的震动带的常婉手腕一抖,原先对准心脏一击毙命的准头就差错了许多,刺向了凌上攻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