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阵一阵的下,断断续续的还是有几寸厚。大雪寒天,再加上地动,终是将形式变得更为艰难。
“军师,这粮不太够,要不就……”炊事营的士兵有些担忧,毕竟这是拿将士们的军粮在救济灾民,自己人还饿着肚子呢!
文清两条眉毛都要打架了“按将军的意思来,不得抱怨。”
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作为守护一方的人,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吃苦的不是他们谁吃呢?
士兵叹口气,扛着一袋米就走了。
文清心事重重的大步走向主将营,直接将账簿甩到慕远清的面前。
“大将军,你真坐的住啊!”文清有些头疼,都火烧眉毛了,这货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慕远清往手上的冻疮处擦着药酒,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然如何?去学沙盗去抢?去夺?又或者强行征粮?”
文清憋着嘴,当然不能这么干!现在唉声载道的,上次棉花的事是木齐“帮助”的缘故,但是这粮食却是没有办法求助的。
“若是不行,从副营调粮食过来吧!”慕远清将药酒收起来“挨冻就算了,起码挨饿要一起吧!”
文清翻白眼,有这么当主将的吗?怎么不想着解决温饱的问题,反而想着一起坑众人?
文清刚想回怼一句,这才看见慕远清身上穿着一件极其……难看的棉衣。
棉衣左右不对称不说,胸前的扣子就像是蚯蚓走路般歪歪扭扭的。
“这衣服是凌上攻给你做的?”文清一脸嫌弃“这也太丑了吧?”
慕远清脸一拉“怎么?嫉妒使你面目全非了?”他拉了拉明显短一截的左侧棉衣“本将军觉得甚好!”
文清皮笑肉不笑“你开心就好!”也就是他能把这么丑的衣服穿出去。
“将军!”肖羽一身寒气的闯进来,然后站在门口抖了抖雪才进门。
从肖羽进门的那一刻,文清突然换上一张严肃的表情问“难道……”
肖羽最近负责城门守卫,但凡没问题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冒然回来的。
“城外发现有乔装的梁军。”肖羽双眼里尽是愤怒。
慕远清冷笑着,淡淡的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但也就是这三个字,让其余两个人眉心舒展。
文清哼了一句“这算不算是落井下石?梁国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感情地动的真不是他们。”
虽然这句话说的有欠考虑,但是这种小人作风,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
若不是十五年前城内失火,加上慕老将军旧伤复发,怎么可能会城破?怎么会损失惨重?
“去吧!做好你该做的事。”慕远清吩咐道。
肖羽得令后,匆匆的离开。
文清捡起账本,有些头疼的往外走。
“就这么走了?不吐槽了?”慕远清反而感觉奇怪了,平常这家伙不是要吐槽半盏茶的时间吗?
“干我该干的活去。”文清抓了抓脑后,谁知道日后有什么计划,别坏事就可以了。
………
药房外,阿木将一副煎好的药凉透后,慢慢的倒进了青花瓷瓶内,但还没有将瓷瓶盛满,瓷瓶突然裂开了。
“果然是这样的毒。”阿木轻声说了句,然后将药汁撒到别的地方。
“你没事吧!”阿单突然从一旁跳了出来,把阿木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阿木有些讨厌他,觉得这人真是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她身边。
阿单低头看了看药汁和碎瓷片,好奇的说了句“这里面有毒吗?什么毒啊?”
阿木脸一拉“没有什么毒,你听错了!”
“这瓶子的花纹我见过。”阿单冒出来一句“在县主的营帐里,如果这是毒的话,那县主那一瓶应该也是。”
阿木拧眉“这和你没有关系吧?你很闲吗?别人都是有很多事要忙的。”
阿单摇头“我的任务就是看着县主啊!这不就如厕顺道过来看看有没有冻疮的药酒,那位姑奶奶长冻疮了。”
阿单就不明白了,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就长冻疮了?他娘那双整日泡在水里的手,起冻疮才正常。
阿木端着药罐就往外走,阿单拦住了她“你要找地方丢了吗?我给你丢了吧!反正也没用了,也不用担心我拿回去私用。”
阿木纳闷了,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难道会什么读心术什么的吗?
“不用感觉奇怪,我就是刚才看你嘴唇动了几下猜的。”阿单不会读心术,但是唇语倒是会些。
似乎是怕阿木误会,他又补上了一句“我娘是哑巴。”
这下阿木放心了,原来是看懂了她刚才说的话。她把药罐交给阿单,吩咐道“其实那些药材也没毒,但就怕与别的药发挥药性,你把它深埋吧!”
然后阿木顺手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冻疮药酒,对于县主这种金贵的主,特制的药才会让他好交差。
阿单接过药罐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然后快速就跑了。
阿单心里是想着要将这份差事干好,结果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一个老兵叫住了。
“你端着药罐子干什么?你看着的疯狗又开始摔东西了,赶紧去收拾收拾吧!”老兵满腹牢骚,毕竟李怜儿摔的都是钱,现在非常时期,缺粮缺银的看着都心疼。
阿单犹豫了一下,毕竟那药罐也没毒,晚些埋掉也是可以的吧?索性端着药罐子就回岗位了。
自从地动后,李怜儿营帐内的物品一缩再缩,棉被泛潮不说,连生火的炉子都没有,更不要提热水热茶了,就连茶具都磨嘴。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黑陶茶具,李怜儿一怒之下将它们又打翻了出去。
恰好最后一个茶杯在阿单的脚下爆开,吓得阿单后退了几步。
“县主,这是最后一套茶具了,你难道真想用脸盆喝水吗?”阿单将药罐子放门口,顺手拿起扫把就开始收垃圾了。
将军本来就说她要是摔东西,就不要给她茶具了,是他觉得好歹是个女的,就从库房拼了一套出来。
这下好了,连最后的一套都没有了。
“我要见慕远清。”李怜儿愤愤的提要求。
“将军不见!”她心里难道就没点十三数吗?阿单再一次鄙视。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
“我不是东西,但是你又能拿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怎么办?”阿单头都不抬一下,他懒的和这个女人说话。
李怜儿气都不打一处,左右看看,弯腰捡起瓷片狠狠的在手腕上割了一道。
鲜血直流的手腕,吓得阿单一愣“你等、等、等会儿啊……”
李怜儿脸色煞白,身体摇晃了几下。她如果不下狠心,那她要被软禁到什么时候?不如拼一把,至少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她才能有机会告御状。
李怜儿是对自己下了狠手的,莫老头提着药箱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晕倒了。
莫老头连忙做了措施,才稳定了她的伤势,然而在他号脉的时候,又一件麻烦事让他蹙眉。
阿单禀告慕远清时,他正准备去看看凌上攻正在做什么。结果听到这样的消息,当场摆出一张臭脸,吓得阿单跪到了地上。
慕远清并没有责备他什么,反而大步流星的往李怜儿的住所走去。
“说吧!你想干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果想继续闹下去,我不介意安排人来帮你。”慕远清毫不留情的说着,语气中的不耐烦让人退步三舍。
李怜儿虚弱无力的看着他,腹中一阵腥甜涌动“呵呵……我死在这里,我看你如何与朝廷交待,我们可是御赐的婚约………”
“那又如何?”慕远清反问“你觉得我会要一个不清白的妻子吗?县主可否给我一个非你不可的理由?”
“你……咳咳……”被人当场揭开伤疤,李怜儿一个激动胃部更加的涌动。
莫老头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说,结果听到慕远清的说辞,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出来的。
“将军,县主似乎有孕了。”莫老头加了似乎这两个字,即是怀疑又是肯定。
毕竟慕远清喜欢凌上攻的事人尽皆知,而且大家都默认的夫人是凌上攻。慕远清又是个严格自律的人,早前李县主从沙盗那里回来名誉有损,莫老头又不方便把话直接说出来。
阿单脸色一变,感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忙跑了出去非礼勿听。
慕远清倒是没多大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
“你为什么这么镇定?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侮辱了我,是不是……”李怜儿听到这个消息,神智有些不清,歇斯底里的冲慕远清怒吼着。
“县主莫不是神经错乱了?我对县主不敢兴趣。”慕远清异常冷漠的开口“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县主还是好好安胎吧!毕竟也是你们李家的血脉。”
莫老头偷偷砸吧了一下嘴,历来就觉得将军嘴毒,结果这嘴还不是一般的毒。李怜儿的状况不稳定,这么说怕是更会让她发疯。
李怜儿面成灰色,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身子一侧,狼狈的从床上翻了下来。
“你……不得好死……”李怜儿一双泛着红的眼睛盯着他,犹如诅咒般的说着。
慕远清转身离开,对于李怜儿说什么他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就是让她不死即可。
对于他讨厌的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相处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