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道宛城小报将宛城瞬间炸开。
镇北将军的军营募兵,据说还是大将军慕远清亲自出题考验。
按照慕烈军的要求,是这次募兵的要求是历史最低。
但凡年龄合适,身体强壮,无论是何身份,即可来军营报名一试。
消息一出,不等募兵官开鼓收人,门前就排了一长串的队伍。
“为什么?”挤到人群最前方的青衣少年,不可思议的指着募兵告示。
慕烈军不是军规甚严,士兵个个身强体壮,杀人如麻吗?
怎么这告示写的,感觉是个人都可以?
“小公子是外地人?”路人甲好心解释“据说,前几日大将军在大漠里吃了亏,损失不少兵力,只能用如此办法,先扩充兵源。”
青衣少年“?”
吃亏她了解,但损失兵力……
莫非这慕远清走流沙里了?
不会这么衰吧?
“你莫要胡说!”路人乙反驳“大将军是研究了一套新战法,据说威力十足,能抵抗楚戎两国几千万雄兵。”
青衣少年“?”
北漠虽说是三国交界,沙漠广阔,且不说千万雄兵驻扎,就是一千万战马的马粪,也得把沙漠填平,把胡杨啃光。
“少年郎,你也是来报名的?”路人丙胳膊推了推少年。
少年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我看着募兵告示做何?”
这不是废话,不然她钻狗洞进城作甚?
“那赶紧去吧!不要浪费加官进爵的好时机。”路人丙劝告。
凌上攻唇角一勾,虎牙微露。
那是那是,她当然不会浪费“好时机。”
慕烈军征兵营外,凌上攻莫名有种菜市场挑菜的感觉。
队伍虽然头尾不相望,这充分表明群众参军意识很高。
但是……
为什么还有擦胭脂的娘炮?
为什么还有半身高的侏儒?
为什么还有唱花腔的戏子?
……
凌上攻“?”
慕烈军如此不严谨?
这是要亡国了吗?
“嘿,你过来!”坐在前面做记录的士兵冲她招手。
凌上攻堆起假笑,滴溜溜的跑过去“长官,您唤我何事?”
他把纸笔一推问道“识字不?”
凌上攻点头“认得认得。”
她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去院里面等着。”士兵不耐烦的说着。
凌上攻挠头,就这样?
离开之时,凌上攻眼尾扫到花名册上的名字,有些描红的名下面写了个“六”。
不等她发出疑问,就突然被身后的士兵推进了院中。
然后迅速锁门,锁与铁链相互碰撞,很规律的发出六声响声。
院子里还有一些人,他们相互望了望,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六六六……”凌上攻琢磨了一下,这个六字是什么含义呢?
她用脚在地上滑了几下,灵光一闪。
莫非是……
此时,埋伏在院中屋顶各个角落的士兵,拉着弓箭对着他们。
“放!”口令即出,无数箭雨朝他们射来。
毫无防备的众人,瞬间成了活体靶子。
凌上攻身体一转,如泥鳅般迅速躲开攻击,并靠着身体娇小的优势,巧妙的利用同伴的身体护住自己。
好狡猾的计策,什么规则都不说,就来考验新人的反应能力。
一定有什么破除之法,凌上攻扫视四周。
箭头上绑着布包,打到身上虽痛,但无性命之忧。
同她想的那样,布包也恰好又是六边形。
如果是六的话……
凌上攻小虎牙一亮,那这考题出的太随意了吧?
她将靴子里的弹弓摸出来,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只箭然后折断,摆成“十字”后用弹弓的弹绳一绑,做了一个简易的弩。
“对不住了,兄得!”凌上攻对准屋顶上,东北角上一个士兵射击了出去。
只见布包重重的射中那人的胸口,接着他身子一歪,就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大字形躺在地上。
而胸口憋扁下去的铠甲上,刚好也写了个“六字。”
“咣——”
一声锣响,就有人扯嗓子喊道“凌上攻通!”
凌上攻摸了摸在混乱中被射中的腿,果然……
告示里说的降低标准是假,撒网捞鱼是真。
与其把募兵标准写到高的吓人,不如放低要求人人参与,兴许还能捞到其他意外的好鱼。
凌上攻随着指示进入了慕烈军营地,但意外的是……
她却找不到主帅的营帐。
楚军的营帐等级严格,什么身份的人住在什么地方一目了然,吃穿用度都是规规矩矩办事。
但慕烈军不同,传闻全军上到军官将领,下到普通士兵,吃穿用度一视同仁,连营帐也是如此。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怕是主帅营帐也不会驻扎在营区正中。
凌上攻有些愁,她总不能一间一间的找吧?
“你在乱瞟什么?”一旁带队的士兵冲着她的耳朵吼道。
凌上攻被这一嗓门,吓得一哆嗦,连忙堆起假笑“好奇,好奇!”
士兵鼻孔朝天“不该看的别看,不然戳瞎你的眼。”
那也是先戳瞎你的,凌上攻翻白眼。
队伍在一间白色营帐前停下,一群人还规矩的在门前排队。
莫非这就是主帅营?
但好像也不对!
“你们一个个的进去,不准发出声响,否则打你们板子。”士兵又是一通威胁。
每进去几个,凌上攻就发现这些人,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菜色,并且走路姿势异常奇怪。
叉着腿走的,螺旋腿走的,拧着腿走的,总之姿势千奇百怪。
“兄台,兄台,这里面是在干什么呀?”凌上攻拦住一人问道。
那人面色一囧“你进去就知道了。”
然后拧着腿走了。
此时,凌上攻听到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凌上攻清清嗓子,刚要出声喊人。
这走错地方就尴尬了。
结果,迎面出来进出的两个人,刚好扬起门帘。
于是,奇怪的景象出现了……
谁规定参军就要爆菊?
慕烈军都是这么变态的吗?
“此人有痔。”戴着面罩的军医老头抽手的动作,让路人都面目狰狞。
凌上攻默默地退后了几步,怪不得人说慕远清聪明,重质不重量的原则到是贯彻的牢。
南朝人本就不擅骑射,这个痔疮还真是影响战斗力了。
可是,感慨归感慨……
总不能……真脱她裤子吧?
“进来三个人。”军医老头在铜盆里洗了洗手,犀利的眼神顺便扫了眼众人。
众人集体夹了夹双腿,而站在凌上攻面前的两个人,迈着颤抖的腿,慢慢蹭了进去。
凌上攻缩着脖子退了几步,参军这个方案行不通了,她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这位兄台,要不您先?”凌上攻堆着假笑与身后的人客气道。
那人白着脸回笑,并推搡着“不不不,还是兄台你先!”
“长幼有序,还是您先吧!”凌上攻反手回推,要看就要把他推进去了。
“不不不,我只是长的比较着急,还是你先——”那人不留余地的、用劲全力的将她推了进去。
“啊——”
营帐门口有道凸起的门槛。
凌上攻身体不受控制的直冲案几,恰逢一黑脸壮汉刚扭捏的爬上桌子。
“别过……啊……”只听两声惨叫,壮汉将军医老头扑倒,硕大的屁股重重的坐到了军医老头的胸口上。
老头眼珠爆突,口吐白沫。
壮汉提着裤子跳起来,嘴里嚷着“不关俺的事,不关!”
“师傅……”医童们手忙脚乱的拥上去。
老头被人拖了起来,又掐人中,又揉胸口,但他依旧双眼翻白。
凌上攻从地上爬起来,夹着尾巴不动声色的往外跑。
这个时候,她就适合默默的离开。
“何事喧哗?”帘子掀开,一道低沉又威严的嗓音,伴随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好!
凌上攻迅速转身,把背对向来人。
那人是慕远清……
凌上攻的手不自觉攥紧,逆流的鲜血在她身体里叫嚣着。
她要忍住,她还要全身而退,不能冲动……
慕远清扫视一圈屋内的狼藉,然后锁定在三步外,那个瘦弱的背影上。
“将……将军……”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士兵,如今只能吓得猫着腰行礼问好。
“哎呀,你这个臭脸摆的都赶上臭咸鱼了。”文清悠哉的迈了进来,他用力拍了一下士兵的屁股“你苦着脸又是作甚?最近膳房又没有做苦瓜吧?”
所以,有很多人取向发生了变化,包括……
眼前的这两位……
慕远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复。
“师傅……师傅啊……”医童给老头人中施针效果甚微,于是嗓子一嚎,哭丧一样。
文清掏了掏耳朵,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不算工伤!”
话未说完,只见老头腹部猛烈起伏,这才哼哼唧唧的半睁开眼睛。
老头颤抖的举起手,指着凌上攻“将……将军……她……她……”
或许是觉得徒弟太吵,直着脖子吼了句“我还没死呢!”
然后他又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文清用胳膊肘捅了捅慕远清“这老头还在为你没收他的酒壶生气呢!”
慕远清面不改色道“军规岂能儿戏。”
说话时,他眼睛锁住那道青色的背影,而这个小动作被文清看在眼里。
文清摇着折扇不正经的说“我和将军亲自监督这次军检,我看谁皮痒痒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