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轻虽说看起来冷若冰霜不好接近,可自打她来之后,叶柒的心安定了不少。毕竟有这么一号人物能帮她盯着陈燕婉照顾李信,这身上的重担便卸下了几分。
时间一晃而过,转瞬就到了霍儒举办马球会的那天。
吃完了早餐,叶柒找出了压箱底的球棍,在木颂清面前献宝:“颂清你看,这是去年生辰时,我阿翁亲手为我做的,我就是拿着它,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连城内的公子们都比不赢我呢!”
叶柒说着一脸骄傲劲,木颂清接过卢青手里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看了一眼叶柒手里已然积了灰的球棍,笑道:“先去把衣服换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叶柒这才后知后觉地将球棍往木颂清手里一塞,转身进了自己屋子,关上门前还不忘探出头来,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你可不许偷看。”
木颂清不禁失笑,道:“还不快去。”
叶柒俏皮地做个鬼脸,将门关了上,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前,嘀咕道:“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她轻轻叹了一声,拿起了花雕为她准备好的衣服。
而屋外木颂清同时轻轻一叹,这丫头,心里巴不得他进去吧…只是越是喜欢越要尊重和珍惜,怎可随便踏出那一步呢?
木颂清绞了块帕子,将叶柒的球棍仔仔细细地擦拭了干净。从工艺上来说,它再普通不过了,但“亲手打造”这四个字可是意味满满,充斥着老爷子对叶柒的宠爱。
当木颂清把球棍擦拭干净装入袋中,叶柒也换装完毕,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因着要下场打球,她着了一身行动方便的男装,黑色的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兰花,长发梳成了高马尾,透着英姿飒爽的气质,木颂清仿若又回到了初次与叶柒相遇的时候。
叶柒在木颂清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
木颂清怔怔地点头,蓦然回神发觉自己竟看呆了,他心中不禁觉得有趣,当时只觉得惹上了麻烦,哪知会成为如今想相伴一生之人。
人生有时便是如此不可预料。
准备完毕,两人预备出发,木颂清的轮椅刚出了院门,发出了吱嘎一声长鸣,所有人一愣,木颂清微微蹙眉,停下步来:“卢青,替我看看左面的轮子。”
卢青上前俯下身来,拿着工具敲了敲轮椅,只见轮椅晃了晃,竟直接脱落了下来。卢青眼疾手快,抬了一把,木颂清险些一个没坐稳摔下来。
叶柒吓坏了,忙扑上前:“颂清,还好吗?”
木颂清摆了摆手,示意卢青将他抱入店中坐着,叶柒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木颂清落了座,对叶柒道:“我怕是要耽搁一会儿,马球会的事耽误不得,不如你先去?”
“可是…”叶柒皱着眉“这好好的,轮椅怎么会坏呢。”
这个问题不仅仅盘旋在叶柒的心中,木颂清也在思考,明明轮椅刚修过没多久,怎会平白无故地坏了?
可同样奇怪的是…木颂清的轮椅,也算得上是他的贴身之物,平日里除了送去养护,就算休憩时,也要保证随时可用,因此不会离开他的身侧,旁人就算要动手脚也没那么简单。
“莫多想了…”木颂清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或许是因为上回的修理不彻底,留下来什么隐患。”
叶柒有些狐疑:“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木颂清点了点头,握着叶柒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安心,你先去马球会,我修好这轮椅便来。”
叶柒稍稍安了安心,道:“那你快些,我在那等你!”
“去吧!”
木颂清和卢青等人送走了叶柒,便让孙秀又备了辆马车,带着坏了的轮椅,去城南找木匠。
马车刚出了巷口,车内的木颂清忽然开口问赶车的孙秀道:“除了城南的管木匠,长安城内还有谁的手艺不错?”
孙秀想了想,回道:“离此处两条街的位置,有一鲁木匠,自称是鲁班后人,不过技艺确实不错。”
“鲁木匠…”木颂清沉吟了一声“那我们便去找他!”
“好嘞!”
孙秀一勒马绳,马儿嘶鸣了一声,随着孙秀的动作掉了个头,又悠悠然地跑了起来。
车内,卢青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子,你可是怀疑那姓管的工匠有问题?”
木颂清眼中晦暗不明,沉声道:“三天前刚送去维护,今日就出了问题,就算不是他,工坊内也可能有旁人作祟,总之小心些。”
卢青点了点头,可心中仍有疑惑不解的地方:“可为何要对公子你的轮椅动手脚?”
“谁知道呢…”木颂清道,眼神逐渐顺着晃荡的车间捕捉那一幅幅一闪而逝的街景。
或许是为了他身上的配方?那弄坏了轮椅,必然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可迄今为止,他们的马车好好走在路上,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疑人士,一切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又或是,不想让他去马球会?
可马球会上到底有什么,对方竟不想让他出现?
再者,修一个轮子的事花不了多少的时间,他此刻修完了,照样还能赶上今日的马球会,那么对方又何必废这周张呢?岂不是浪费时间?
所以…究竟是什么呢?
还是真的是他杞人忧天,多想了?
正想着,外头孙秀一勒马绳停下车来,掀开了车帘子对木颂清和卢青道:“掌柜的,到地方了!”
卢青将木颂清背下了车,孙秀带着坏了的轮椅跟在他们的身边。
按照孙秀的指引,那姓鲁的工匠的小铺子就在路边靠近巷口的位置。
三人找了过去,那鲁工匠恰好在店中,听木颂清说明了来意,便接下了这单生意。
哪知他才检查了一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哪个缺德玩意儿弄的,这不是纯粹害人吗!”
三人一愣,听那鲁工匠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番,虽听不懂那些专业的术语,但木颂清还是抓住了鲁工匠这番长篇大论中的重点——这轮椅果然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