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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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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这一句道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洪师傅满心的委屈,他眼眶发红重重地叹了一声:“别说了,别再说了,这或许就是命!”

    叶柒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安慰,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头却越想越是愤懑。

    凭什么这些辛辛苦苦靠自己手艺吃饭的人要受到如此对待?

    凭什么李卯顾石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还半点没有羞愧之心?

    木颂清看着叶柒未施粉黛的脸上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怒色,知她心中的正义感又在作祟,安抚性地给她递了杯茶。

    叶柒接过后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还带了几分的劲儿在里头,捏着杯子的手指都泛了白。

    木颂清看在眼里,悄声同她说道:“账目、库房的情况再加上李信汪良二人所言,懂行的人稍一查,自然就知是怎么回事……”

    叶柒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咬牙道:“那便好,昨天还在发愁这人证物证的事,今天倒都给我送上门来了。”

    “是我高估了李卯,我本以为他会更聪明一些,但方才的事……”木颂清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太刻意了”

    “可不。”

    想想这谷料掌柜出现的时间也太过巧合,且为何无端毁约也是奇怪……在冷静之后她回想起张掌柜与李卯交换的那个眼神,就愈发觉得这事就是李卯设计的。

    叶柒嗤之以鼻,连她现在都回过味来觉得不太对劲,更何况木颂清呢,怕是早就察觉到了异常,才会提出这缓兵之计。

    呵,结果真被她们盘出事儿来了。

    “不过…”叶柒还有一件事觉得奇怪“我好歹是叶家小姐,他这么设计我,不怕我处置他吗?”

    “我且问你,你与你阿翁打赌一事旁人可知?”

    叶柒摇头:“除了我那几个叔伯,我阿翁就没有对外提起过这件事。”

    木颂清了然,将茶杯轻轻搁在了案桌上:“这就不奇怪了,一个过去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现如今被发配到这亏损严重的小酒坊,还只能住着偏僻的小院落,在外人看来,你是被你阿翁给厌弃了。”

    “所以……觉着我没了靠山便好欺负了?”叶柒问。

    木颂清不置可否,对着叶柒微微一笑:“不然呢?”

    叶柒气急,愤然起身,大骂了一句:“垃圾!”

    她这一声在酒坊内回荡,顿时四下安静了下来,只有木颂清淡定地给自己续上了茶。

    叶柒气鼓鼓地把自己的杯子也递了过去,要了一杯茶,像是要压下心头火一般咕咚咕咚连喝了两口。

    她瞥向方才被她那一声吼惊到正襟危坐的洪师傅师徒,颇为大义凛然地说道:“为了咱们酒坊,三位可否愿意跟我去见一见我阿翁?”

    一语惊四座,洪师傅师徒被她这招风驰电擎的速度惊得回不过神来。

    “若将你们所知道的告诉阿翁,阿翁一定会替你们做主,从此之后,不会再受那李卯的恶气!”叶柒见三人迟迟不说话,便又劝道。

    李信与汪良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看向了洪师傅。

    洪师傅眉头紧锁,神情很是犹豫。

    李信知道洪师傅并非不想去检举李卯,只是洪师傅与他和汪良两个孤儿不同,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自然是顾虑李卯这人还有后招,会事后报复牵连家人……

    但这件事若是一直拖下去,李卯迟早还是会对他们下手,从他培养顾石酿酒便可看出其的心思了……只是洪师傅一直不愿意将自己的手艺传给顾石,所以今天李卯才会空手套白狼,想借由那张掌柜骗得叶家的酿酒酒方。

    叶柒和木颂清初来乍到,且能猜到一半,他与汪良这段时日却是日日要与李卯等人相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琢磨了个透。

    李信知道,自己必须得帮着师父做下这个决定。

    他拉着汪良恭恭敬敬地冲着叶柒行了一礼:“小人愿为小姐效劳,另外,我二人还有东西想给小姐过目。”

    “什么东西?”叶柒好奇道

    李信示意了一下汪良,汪良点了点头,起身去了东南角,从角落的发酵桶下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的物件回来。

    “小姐请看。”

    李信将油纸摊开,交到了叶柒的手里,洪师傅见到那物件,大吃了一惊。

    “这不是……”

    李信点头:“每月银票兑换的票证,这上头还有李卯的签字儿。”

    “还有这个……”

    李信从怀中又拿出一封信来:“这是他与张掌柜互通的信件。”

    叶柒从李信手上接过,一一看过后发现字迹与账簿上李卯的字迹几乎一致,随后又交到了木颂清的手中。

    木颂清已将那些证据全数看完了,李卯与张掌柜商议的利润溢出,以及这凭证上每月取的银子数额与账本完全对的上号,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真是高估了他,一切做得这般工整,自以为无事,偏生就全是马脚。”

    叶柒不由好奇问李信:“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

    既然已把东西交给了叶柒,李信就做好了打算,干脆利落地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自前掌柜落狱,李卯一家独大,便开始明着暗着地针对师徒三人,李信为人聪明,李卯便私下找上了门,称二人同为李家人,应为本家,并用利益暗示其将洪师傅的酒方盗出。

    李信冷笑了一声:“他还当世人都同他一般,在那些富贵与利益面前,会将情义二字轻易抛之脑后…可笑得很…”

    李信是孤儿,在入酒坊之前,不过是街头落魄的乞儿,是洪师傅可怜被其他乞丐欺凌的李信,将他带入了酒坊,还收作了徒弟,这么些年以来一直尽心教养。李信视洪师傅为亲父,一直牢记着这份恩情。

    李卯所说的事,他当然不会答应,但未免出现什么差池,他暂且稳住了李卯,并将此事告知了汪良。兄弟两商议了一番,便暗中防范,以免李卯对洪师傅不利。没想到他们的小心谨慎还真起了作用。

    一日,汪良无意发现李卯鬼鬼祟祟交给顾石一封信,顾石寻了个午时无人的时间就悄悄出了门,汪良尾随其后,便见他将信给了张掌柜。果不其然,此之后,到库中的谷物被掉了包,成本价格却依旧不变。

    李信寻了自己过去在街上一道乞讨的兄弟,给了对方些银钱,便把信偷了出来,这才知道李卯与张掌柜之间还有着郎舅关系,因此狼狈为奸,从中贪取银两,互相分账。

    两人得了这么大的消息,不敢打草惊蛇,便继续追踪,还找到了李卯兑换银两的钱庄,买通了银庄的伙计,换来了这些兑换票证的副本。

    “既然手上有这些为何不交给叶老爷子?”木颂清道。

    李信叹气回道:“老爷子日理万机,哪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再加上李卯他们时时盯着,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等待机会,如今小姐来了,我二人也觉得时机到了。”

    叶柒被点了名,着实有种责任被担到了肩上的感觉,但又忍不住问:“打点这些需要不少的银钱……你们的工钱不还被李卯给克扣了……”

    “是这样没错……”汪良李信互看了一眼,汪良苦笑了一声“因酿不了酒,铺子无生意可做,我和李信便商量着,因着我们年纪轻,有的是体力,多打几份零工便是……”

    李信点头道:“如今世道好,想规规矩矩赚钱,也有的是法子。”

    “难怪,前些时候,你们二人早出晚归,我还以为……以为你们不愿留在这酒坊中了。”洪师傅喃喃露出了一个苦笑“不过即便当时你们和我说要走,我也不会强留……”

    “怎会呢!”李信和汪良连忙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还要好好孝敬您的。”

    师徒三人皆红了眼眶,李信借着机会劝道:“师父,我们知道您将半辈子心血都凝聚在这小酒坊里了,这因如此,我们才得守住这,万不能让恶人给祸害了……”

    听得李信此言,方才已经备受两个徒弟感动的洪师傅,终于点下了头,与叶柒道:“小姐,您若不嫌弃,我愿意与您一起回去见老爷,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

    “好好好!”叶柒喜形于色,“那待我回去安排一下,今晚就跟我去见阿翁。”

    洪师傅师徒三人露出了放松的笑,李信道:“师父,这下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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