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柒与木颂清主仆回了前头的铺里,准备看看能做些什么能给店里招揽生意。
随着三人离开,洪师傅不敢与李卯等人多待,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去库房里取了些原料回了酿酒房,院子中便只剩下李卯一伙人。
顾石凑近了自家舅舅,咬牙问道:“舅舅,我们该怎么办?”
李卯本就不大的眼睛眯了起来,凉凉地哼了一声:“这小祖宗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可以在叶家呼风唤雨的继承人,没有了老爷子在背后撑腰,她不过是个废物,不成体统。”
顾石捉摸着这话里的前因后果,问道:“小姐是被老爷子厌弃了?”
“咱这小姐,在这长安街上谁不知道是个惹祸精,前阵子及笄宴也因她贪酒误事,让老爷子在宾客面前彻底下不来脸,叶家族内给老爷子施了压力,老爷子自己也恼了,便将她发配了出来……”李卯压低了声音“听说,族内已经在相看新的继承人,准备过继在咱这老板过世的爹娘膝下……”
顾石听明白了,但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消息可靠吗?”
李卯反问:“若是只想她学学做生意,何必发配到咱们这来?”
“有道理,一个女孩子,若是没有了靠山,也只有任我们宰割的份,至于那个残废,不过仗着有小姐才这么嚣张,一旦小姐在咱们这酒坊没了立足之地,那他自然也待不下去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鸷“臭小子,还想扣你爷爷我的工钱,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李卯拍了拍他的肩:“有长进了,与你舅舅我想的一样,咱们得尽快将这小祖宗请出去,这样这酒坊才能是咱们的。”
顾石点了点头:“舅舅你有什么主意,我都听您的!”
李卯朝顾石招了招手,顾石凑上前去听他耳语了几句,嘴边逐渐挂上了稳操胜券的笑来。
在铺里与木颂清正商议这店铺未来发展的叶柒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木颂清关心地问道:“着凉了?”
叶柒揉了揉不再发痒的鼻子,摇头:“不该啊,我身体好着呢,怕是有人在骂我!”
她说着冲着后院努了努嘴,木颂清忍不住笑了一声,一抬起头来,就见着叶柒捧着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木颂清上下看了一下自己:“阿柒为何这样看着我?”
叶柒丝毫不掩藏内心的真实想法,笑眯眯道:“看你好看!”
木颂清白净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斥了一句:“别闹!说正事!”
叶柒立刻正襟危坐,好好听话的模样:“你继续说!”
木颂清无奈地睨了她一眼,拉回了话题:“眼前摆着三大问题,一是酒坊对外的负债如何解决,二是欠下的薪酬如何解决,三则是原料的问题。”
他叹道:“说是三大问题,归根究底,仍是一个‘钱’字。”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今他们缺得何止是一文钱,即便洪师傅用库里的余粮酿出几壶酒来,也填不上这数百两银子的窟窿,这让叶柒愁上加愁。
叶柒下巴靠着桌沿无精打采:“我阿爷和我打赌时说了,他不会给我私下提供任何的帮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卢青在旁看着,犹豫着开了口:“其实,方才我便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木颂清道:“你说。”
卢青皱眉:“若是酒坊一直负着债,这些人为什么仍要守在这铺子里?”
答案自然只有一个,这酒坊之中仍有利可图。
木颂清扭头问叶柒:“阿柒,你对叶家的生意知道多少?”
叶柒有些羞愧地扭着自己的衣袖:“往日我太过贪玩,家中生意我不想接触…阿翁和我说的我也没认真听…”
这酒铺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木颂清扶着额,叶柒那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意思了。
叶柒的头低到了胸口,要是之前她多少在意一些家中的情况,也不至于到要用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
木颂清打破了这愈发让人不安的寂静,试探地问道:“除你之外,还有相熟的人会知道吗?”
“相熟的人……”叶柒皱眉想着,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声响“我想起来了,阿翁与我说话时,花雕都在我的身边!”
叶柒乐了,丢下一句:“你在此等我!我去问问!”
便风风火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木颂清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仍有些不放心,对卢青说道:“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卢青怎会不懂他家公子的想法,叶柒小姐浑身上下都写着“不靠谱”三个字,他推着木颂清出了酒铺,径直回了对门的叶宅。
花雕本在房内替叶柒收拾着杂物,叶柒嘭得一声将门给撞了开来,吓得花雕一不小心将手上的书掉了一地。
花雕见是叶柒,松了一口气,柔柔地嗔怪了一句:“小姐,你吓我一跳。”
花雕刚想弯下腰来捡书,被叶柒一把抓住了双臂。
花雕愣了,结结巴巴道:“小、小姐!怎么了?”
“花雕!你还记得阿翁先前与我说过什么吗?!”
姗姗来迟的木颂清和卢青一进门就听见叶柒没头没脑地问了花雕这么一句,果不其然,花雕呆若木鸡地回了一个单字:“啊?”
木颂清和卢青一副正如我所料的对视了一眼,木颂清叹了口气,示意卢青推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叶柒的手:“先把人放开,坐下来,我们慢慢说话。”
“哦!”叶柒乖巧地点了点头,依言照做。
花雕被叶柒拉着,四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木颂清温声将前因与她细细说一遍,随后才问道:“花雕姑娘,老爷子与阿柒说叶家的生意经时,你是否有听着。”
花雕点了点头:“因主家随时会有吩咐,因此他们说的每句话我们都得听着,也能及时上前侍奉。”
木颂清笑了:“这敢情好,那花雕姑娘,还记得老爷子曾经说过些什么吗?”
花雕陷入了沉思,木颂清也不急着催她,见叶柒着急,伸出食指贴着自己的薄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叶柒立刻抿紧了唇不再妄图打扰花雕回忆。
不一会儿,花雕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我想起来了,老爷说过几件事,一是叮嘱小姐,叶家的生意之所以可以发展到今日这般,是因为叶家信奉一分价钱一分货,绝不可为获利而降质,二是不可苛待忠心耿耿的伙计,绝不可出现欠薪的情况,若是因店铺运作出现问题,在问题解决前呢,本家每月会额外拨下钱来支付这些伙计工钱,也会有相应的补助来维持日常运作。”
“啊!”叶柒拍案而起“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