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燕无奈地小声解释:“大皇子很喜欢诺儿,本宫今日都是趁着他睡着了,将诺儿悄悄抱出来的,等他醒了,肯定又得发脾气。毕竟是桂兰的女儿,本宫也不能二话不说就将她一直留在宫里。所以今日来,就是想当面说好,也让你们安心。”
她也没直接要将诺儿许给思归,只是说认成义女,要是长大之后两人情谊不变,那么納了诺儿,沈归燕也没有意见。若是感情不再,那么她将来也能给诺儿一个好归宿,不算耽误她。
锦绣帮了她良多,她自然是不会亏待她身边的人。
高锦绣看向桂兰:“你觉得呢?”
桂兰连忙跪下:“诺儿能得皇后娘娘怜爱,是她的福分,奴婢叩谢娘娘恩典。”
诺儿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家娘亲行礼,她便也跟着蹦下来,规规矩矩地朝沈归燕叩头:“奴婢叩谢娘娘恩典。”
奶声奶气,招人喜欢。
这桩隐形的娃娃亲,也就算这样定下了。
回宫去的时候,半路上就碰见了国师,这疯和尚带着紫色的佛珠,一看见她就道:“及笄大劫,双十大喜,娘娘这头发可是要全白了啊。”
白发大悲?沈归燕心里一沉,刚刚还带着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国师站在原地啧啧了两声道:“我算卦从来准得很,不会有错,哪怕有妖孽给你改命,该来的还是会来!三年之后,你会头发花白,在自己生辰那日,泪洒宫廷。”
这话仿佛当头棒喝,让她眼前发黑。
国师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淫词艳曲,一路从宫道出去了,沈归燕放下轿帘,忧心忡忡。
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还会有什么在前头等着她?
“燕儿?”用膳的时候,顾朝北唤了她好几声才让她回过神来,不禁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诺儿的事情不顺利?”
“不是。”沈归燕垂了眸子道:“今天出门看见有人在放风筝。”
帝王茫然,放风筝怎么了?
“臣妾觉得,不知道线会在什么时候断,那就在线断之前,好好让风筝飞得高些,飞得漂亮些。皇上您说是不是?”
顾朝北没听懂,但是也点头,他娘子说的都是对的。
不过见她有些不开心,顾朝北还是出去吩咐追云办事去了。
下午的时候,皇宫的空地上,人人都在放风筝,天上燕子啊凤凰啊蝴蝶啊,什么样的风筝都有。顾朝北牵着沈归燕去看,道:“你喜欢哪一个?朕让他们拿来给你。”
沈归燕哭笑不得,她那是比喻!比喻懂不懂?竟然真的让人放了满皇宫的风筝!
不过心里还是舒坦了不少,伸手指着个燕子的:“那个。”
宫人连忙将线轴递到她手里,沈归燕看着天上,笑着想,好歹还有三年呢,有他这样不管不顾地宠着她,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顾丞相老了,将权力还给皇帝之后,便告老还乡,皇上挽留再三,丞相也没有留下来,只是推荐了顾朝东。
顾朝北一脸黑地看着顾朝东,想不到最后还是得他来辅佐自己。
当初的番邦美人已经随着铁炮事件被一起处斩了,顾朝东现在也没有正室,不过看他有心向佛,谁也没逼他。
年太后感叹道:“顾丞相忠心了一辈子,到最后也没有背叛先帝。”
顾朝北抿唇,撇下了偏见,也接受了顾朝东。
宇文长清去淮南了,回京城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太后,太后只说了三个字:“看缘分。”
什么缘分啊?和谁的缘分?离开京城这么久,皇帝和沈归燕都不知道,只有万事知的宝扇跑来解密:“公主要嫁淮南王世子,宇文将军观礼去了,主子您不知道,端文公主这么久没嫁,陪着宇文将军水里火里的,大家都觉得她以后定然会嫁给宇文将军,谁知道今年公主满了十九岁,径直就回淮南嫁人去了,宇文将军也没拦着,只是跟着说去观礼。”
沈归燕有些唏嘘,端文陪着宇文长清真的是不少年了,上马并肩作战,下马还有小女儿的娇羞,宇文长清此去要是拦不住她,那可就再也遇不到端文那样好的姑娘了。
沈归武也娶了亲,但是很低调,堂堂大将军,娶的是个青楼女子为正室,自然没敢大操大办。沈归燕去见了嫂子一面,那姑娘美若天仙,知书识礼,身上没有多少烟尘气,也难怪二哥会看上。
周太师依旧在京城各大学堂忙碌,每年替朝廷送来大批的人才。许庄周不在了,他老人家常常会叹息,但是精神还是不错,一把年纪了,依旧健硕。
所有的人好像都过上了顺遂心意的日子,就连宝扇和追云也已经成亲,打算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沈归燕笑着看着花园里玩耍的诺儿和大皇子,安安心心地依偎在顾朝北的怀里过了三年。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明室统治之下,天下太平,老有所依,幼有所教,民有所养。京城里书声朗朗,来往贸易,络绎不绝。
最近京城四处都开始张灯结彩,没有人组织,百姓都自发在家门口挂上了红绸,今日桌上的菜也要多一个,喜庆得很。
然而不是临近什么节日,也不是大丰收,只是马上要到皇后娘娘的寿辰罢了。
皇后沈氏归燕,传奇一生,伴帝不离,为百姓谋福,受天下爱戴。每年在她生辰的时候,京城都会格外热闹,哪怕是街头的叫花子,都会拿出两个攒下的铜板,去街头包子铺换两个包子,肉馅的。
今年也一样,皇帝依旧向臣民显示了他对皇后的宠爱,街上舞狮队高跷队不断,还有专门捧着点心的宫人上街,随意将糕点分给百姓,以分享喜悦。
这高调的行为也在向朝臣们发声:后宫有个皇后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妃嫔点缀。
顾朝北一大早就换好了衣裳,回头一看沈归燕,神色却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