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了,粮也该有了。
叶昭不敢把采购的事情交给夏玉瑾这挥金如土的家伙,又不能将秘密泄露出去,便把新婚燕尔的胡青抓来,将他赶去干活。胡青初尝洞房滋味,秋水又收敛了往日暴躁脾气,正是你依我浓的好时光,纵使知道顾全大局,但看看严肃训斥他不准沉迷温柔乡的叶大将军,再看看她旁边刚刚还在给叶大将军揉肩膀的夏玉瑾,想起他算计自己,心里有些堵。
不管算计的结果如何,堵就是堵。
狐狸岂能吃亏
他被添堵,所有人都要跟着添堵。
于是,胡青趁等待出发之际,招手把小白貂叫来,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道:你可知满城皇亲,将军为何一定要嫁给你
夏玉瑾沉思,犹豫,不安:她好色
非也,非也,胡青一手搭着他肩膀,一手摇摇食指,用最体贴的语气道,当年我们提出要解兵权的时候,她可是毫不犹豫就选了你。你想想,将军至少十几年没回过上京,为什么她会知道你好看莫非你还以为自己美名远飘到漠北来了
夏玉瑾想起叶昭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闪闪缩缩,含糊带过,不由道:说得是啊,这凶婆娘为啥非挑我呢奇怪,真奇怪,我得问问她去。
胡青笑眯眯:你就这样问她,她必然不说的。
夏玉瑾想起他过往劣行,狐疑地扫了一眼:莫非你又在给我添堵
非也,非也,胡青搂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虽然将军让我隐瞒此事,但有些事,我觉得你还是知道比较好,过来,等我细细与你道来
叶昭在军营里,拿着文书,与众将商议下次进攻的章程,待会议结束后,忽见她男人旋风似地冲了进来,然后死死地盯着她,眼角泛着泪花,看得她坐立不安时,夏玉瑾扑上来,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情道:阿昭,那么大的事你为何要瞒着我
瞒了什么叶昭头皮阵阵发麻,处处都是说不出的诡异,她盯着夏玉瑾那双白嫩的爪子,没抽回手,迟迟疑疑问,我不太明白。
夏玉瑾忍住发酸的鼻子:胡青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
叶昭的头皮更麻了:什什么事
夏玉瑾感动道:原来你在边关多年,一直都记挂着我的身体,打仗途中,还天南地北的到处帮我寻医问药,去上京治好我的那个游方道士的口音听着是漠北人,胡青说他是你请来的。
有有这事叶昭打着哈哈,正色道,我和你又不熟,怎可能做这种麻烦事
夏玉瑾摇头:胡青与那个道士相熟,是你让胡青请他来的,胡青已把所有事都说了。
叶昭娴熟推卸:他又撒谎了。
夏玉瑾顿了片刻,摇摇头:那个道士来去无踪,看完病就离开上京了,我们也没到处宣扬他长着老鼠胡子小眼睛。所以胡青不可能把他容貌举止都描述得那么详尽,就连他耳朵旁边有颗大痣都知道。
叶昭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却硬撑:编的,狐狸说话你也信
夏玉瑾叹息道:阿昭,别撑了,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我都知道了,也原谅你了。
事到如今,能把一直悬着的事情解决,很让人心动。
叶昭眼珠子又开始微微闪烁了。
夏玉瑾观颜察色,继续道:虽然以前很是介意,但如今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讨厌胡青那小子,但他有句话说的对,俩夫妻,哪能把秘密憋在心里你虽有错,但也努力改过了。所以我不怪你。
叶昭迟疑:那混小子真把我的事都全说了
夏玉瑾点头:说
了。
叶昭不敢置信地确认:你一点都不怪
夏玉瑾继续点头:一点也不怪
叶昭见他表情很认真,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解脱道:那么多年,每次想起往事,心里就发虚,怕你知道真相后,再也不理我了。没想到你是心胸如此宽广的男人,是我小瞧了你。
夏玉瑾拍着胸脯道:老子是什么人心胸比大海还宽广谁无年少轻狂时想当年我年幼无知,为和尚书公子斗气,还包了全秦河的红姑娘叫板呢换现在,我私下整死他就好了,何必那么张扬惹得皇伯父动怒,打我板子。
高高挂着的心,轻轻放下。
叶昭放松了许多,感慨:是啊,我小时候也尽犯错误,为了在哥们面前证明自己是男人,还溜去青楼喝花酒,现在想想真是丢脸。更悲惨的是,那群美人儿吃豆腐吃得她坐立不安,还要硬撑面子,贴钱请花魁娘子保守过夜的秘密。
夏玉瑾感慨:是啊,满盘都是错误,为了证明自己是纨绔中的纨绔,偷偷摸进般若庵调戏人家太仆家的俏寡妇,被她砸了一茶杯,又被她丫鬟一脚踹到屁股上,不小心摔下山崖,扭了腰脚,回来还被太后骂了一顿,差点把那头母老虎塞给我了。更悲惨的是,后来得知那头母老虎眼睛不太好使,晚上没看清,还骂了几声贱蹄子,真不知她看成什么了。
叶昭感慨:是啊,想当年,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隐姓埋名,跑去黑风寨挑人家寨主,赢了后称兄道弟,寨主儿子还蛮俊的,武功不错,性格也不错,对我百般讨好,我还道桃花动了,反正嫁不出,抓个男人来入赘总比出家好,没想到那家伙竟是断袖,呸呸她不敢揭穿女儿身,直接拒绝了对方。那家伙天天死缠,还缠到大门上来了,后来惹她动怒,痛揍了一顿,给父亲知晓,雷霆大怒,要不是丫鬟通风报信,她跑得快,非得给关上门直接砍死不可。
夏玉瑾感慨:是啊,小时候在皇宫花园乱逛,结果三皇子眼花,追上来问是哪家女眷,要去求亲。我气得找太后告恶状,太后让他闭门读半年书,学习什么是色即是空,呸呸,处罚得那么轻那时候才十一岁,身量不足,没有及冠,男人的棱角也没长出来,容貌比现在更如花似玉,但也不至于被看成女人吧更可恨的是太后处置三皇子的时候,三皇子看着他的表情如丧考妣,全屋子人都一直在狂笑,永安公主还吵着让奶娘给揉肚子。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两夫妻以茶代酒,把手言欢,互诉衷情,越说越投缘。
叶昭心情大好,终于说溜了嘴:想当年,我在千香园初见你时,刚刚学会点轻功皮毛,胆大包天,自以为了不起。看见那么好看乖巧的孩子,想拐去玩,哪想到
夏玉瑾愣住了。
胡青说具体经过他也不清楚,只含含糊糊地说是叶昭小时候以为她是美女,跑上来调戏,让他倒了点小霉地点怎会是千香园了那是达官贵人们聚会赏花的地方吧大家肚子里再多龌龊事,再风流好色,在这种地方也要装装正人君子吧
不安的思绪电闪雷鸣而过,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同。
夏玉瑾神情未动,握着叶昭的手套话:是啊,都是缘分,我记得那天花园的花开得很灿烂,我站在花旁边是什么花我一时想不起了。
叶昭顺口道:是红梅花,你穿着身红衣,正和伙伴捉迷藏,走到假山里迷了路,缕缕阳光透透过积雪的假山缝隙,照射在你身上,比梅花好看多了。
夏玉瑾也想起了:你从梅树上跳下来了。
叶昭幸福地点头。
夏玉瑾灿烂笑道:继续说。